黎缘将其中复杂的关系用笔写在了纸上,一一向陆云起解释着,他的每一句话都让陆云起醍醐灌顶,也正是因为黎缘的帮助,所以陆云起此行收获颇多。
在黎缘的一一解释下,各城大帅之间相生相克的关系都被陆云起熟知,知道这些大帅秉性和关系后,陆云起心中便有了一套可以更快和这些人建立联系的方案。
不知不觉四人已经在书房待到了天明,熬了一整个大夜的陆云起因为满腹心事,所以毫无困意。
黎缘推开书房门,让下人备下了三间的客房,准备了可口的早餐分别送去三人房间,便离开回到自己房间准备歇息。
面带倦容的周寻也毫不客气的跟随黎府的下人去了自己的房间。黎缘的书房内只剩下了还在合计商量的钟晚晴和陆云起。
钟晚晴虽然感觉疲惫,但看着陆云起亢奋的样子,他也只能表现出亢奋的陪着陆云起一一复盘,大胆假设,小心求证。
直到晌午,陆云起和钟晚晴制定好方案后,两人才肯离开黎缘的书房。刚走出书房,钟晚晴便碰到了黎缘的儿子黎舒。
黎舒是黎缘最小的儿子,也是黎缘现下唯一的儿子。早年间战乱,黎缘的正妻所生的两个儿子都死在了战场上,尸骨无存,因此黎缘的正妻也郁郁寡欢,不久离开人世。
为保黎家后继有人,黎缘只能暂时放下对于亡妻的思念,娶了一房侧室,好在这年轻貌美的侧室未曾有负黎缘,为他生下了儿子。
老来得子的黎缘将所有的宠爱都给了黎舒,这位侧室因为黎舒保住了一生的荣华富贵。
如今二十岁的黎舒,也因父亲的原因,所以有着满腔热血,想用毕生所学报效家国,但黎缘害怕自己的这个儿子也会同前两个儿子一样死无全尸,便一直不让黎舒学习任何军政的知识。
黎舒也未曾辜负父亲对自己寄托的厚望,不能持枪从军保家卫国的他,却用自己手中的笔和多年的学识,用不一样的方式为自己的家国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情。
“晚晴姐姐。”
“你是小舒?”
钟晚晴第一次见黎舒时才八岁,黎而舒还是襁褓中的婴儿,第二次见黎舒时钟晚晴正逢丧母之痛,黎缘带着只有三岁的黎舒来参加母亲的葬礼。此后便再也未曾见过,一别二十多年,钟晚晴不敢相信曾经那个被黎缘抱在怀中的小屁孩如今竟出落这边谦润如玉。
“晚晴姐姐竟不认识我了?”
“确实有些认不出来的,我记得我第一次见你是时候你还在襁褓之中,第二次见你的时候你也是被黎叔叔抱在怀中,没想到今日一见确实让我有些吃惊。”
“不知晚晴姐姐吃惊的地方在何处?”
“没想到小舒长的竟比女孩子还要标志几分。”
“晚晴姐姐是说我没有阳刚之气了?”
“我不是这个意思。”
“那晚晴姐是什么意思?”
黎舒万般好,就唯独长相太过于女相。如同有词曾言:面若中秋之月,如春晓之花,鬓若刀裁,眉如墨画,面如桃瓣,目若秋波。
男生女相的黎舒也最不喜欢别人议论自己的长相,所以在听到钟晚晴议论她长相标志,他心里有些不悦,因为说自己的人是钟晚晴,所以他没有真的生气,反而带着开玩笑的方式的追问着她。
因钟晚晴从未见过长大后的黎舒,所以她也不了解黎舒的为人,更不知道黎舒时故意装作脸色暗沉,面带不悦的和自己开玩笑着。她愣了片刻,在脑子里思考该如何解释时,陆云起在一旁为钟晚晴解围道。
“我从不认为男生女相是贬义词,相反我却认为男生女相是一种认可。黎小公子不仅有男人独特的阳刚之气,亦有女子的阴柔之美,很少有男子可以称得上公子如玉,举世无双。而黎小公子便可称得上这一句赞叹。”
“你是何人?”
陆云起的话引起了黎舒的注意,他将放在钟晚晴身上的视线移到了陆云起身上问道。
“陆家陆云起。”
“原来你就是前段时间被我晚晴姐退婚的陆云起啊!”
“是,我就是陆云起。”
“我记得陆少爷也有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的美誉,不过今日看来传言有虚啊!”
“未曾见到黎小公子前,我自认还是可以担得起这句称赞,但今日一见黎小公子我属实逊色了。”
不了解黎舒为人的陆云起,为了他心爱的钟晚晴也只能违心的说着自己从未说出口的恭维。
看着陆云起局促不安神色紧张的模样,说着和他为人不符合的恭维,黎舒意识自己这个玩笑开的有点过了,他急忙笑出声道。
“晚晴姐姐,我装的可还像!”
“你刚刚是故意为难我的是吧!”
钟晚晴看到黎舒突然的开怀大笑, 和语气之中尽显调皮,她和陆云起立即反应了过来。
“我有记忆以来从未见过你,都是父亲拿着照片给我看,我才一眼便认出了你,我自然也要让晚晴姐姐对我加深一下印象,这样日后晚晴姐姐也可以一眼就知道我是谁了。”
“你这让人加深印象的方式跟独特。”
“那也没有晚晴姐身边这位陆家少爷给人的印象深刻。曾听闻认识陆少爷的人,都知道陆少爷嘴里是说不出一句恭维的话,今日没想到这第一句恭维话却用在我身上。”
“云起从未见过你,也不知你的为人脾性,莫说他了,就连我刚刚也被你突然沉下了的脸色吓到了。”
“若没我这番举动,晚晴姐又怎能看得出陆家少爷对你的情真意切呢!”
“你这小屁孩懂什么是情真意切吗?”
“我只比你小八岁,晚晴倒也不必将我当成不谙世事的小屁孩来看吧。”
“小八岁也是小,你这个小屁孩日后再敢调侃我,我定去向黎叔叔告状,让黎叔叔好好治治你。”
“晚晴姐姐都这么大人了,怎么还学小孩子告状这一套。”
“晚晴,你既然和黎小公子是旧识,肯定有很多话想聊,我便不在这里打扰你们叙旧了。”
陆云起在一旁看着钟晚晴和黎舒之间,你一句他一句的样子,便没有不识趣的站在一旁打扰两人聊天。
“那你先回黎叔叔为你准备的方便,记得吃过饭在睡。”
“好。”
陆云起离开后,黎舒便带着钟晚晴去了自己平日里最喜欢的小院子,他让下人备了新鲜的瓜果和茶点,一副想要和钟晚晴聊上个几天几夜的架势。
黎舒一直好奇钟晚晴在A国的生活,因为他也向往西方的文化和学识,钟晚晴也将自己在A国所见所闻告诉了黎舒。
从事记者行业的黎舒很好奇不同于自己国家的文化,也很好奇别国的人闻地貌。只因他受父命不能从军,所以便从了文,从文的他不仅会免费教寒门子弟学识,也会用自己的学识写出一篇篇好的文章,来激励那些寒门子弟永不放弃。
黎舒听着钟晚晴叙述的A国人文地貌,他心中渴望去西方探索的希望被燃了起来,相比于钟晚晴,黎舒认为自己就是井底之蛙。
他自认才高八斗,学赋五车,可以用自己的学识来改变现下国人的困境,可听完了钟晚晴的话,他才发现国人现下的困境都是因为身居高位之人的不作为。
统帅当初之所以可以推翻了一个封建王朝,是因统帅主张废除了奴权,提倡平等自主。可统帅真的坐上了高位,却毫无作为,他虽废除了奴权,减少了农民的赋税,但却加重了商人的赋税。
统帅的思想也一直停留在他自己亲手推翻的封建王朝,他为了让自己可以稳坐高位,便用了分权的方法,让各大帅能够互相制衡,但也给了这些大帅占城为王的权利。有些大帅虽未施压百姓,但为了能够让自己荣华富贵,便用各种法子和借口为难这些商人,以加赋税为由,逼着这些商人不得不每年提供金银财宝供这些大帅驱策。
起初,这些带动国人经济的商人还能够勉强支撑这些高位上的无理要求,和百般为难。但近年来因为和R国的战争,很多商人堆积的货物都无法销出去,加上统帅强行要求商人捐献资金制造军火,一时之间资金难以周转,便彻底倒台。
这两年有很多商号接二连三的倒了下去,也让很多国人没有了经济来源,陆家虽然每年都有收益,但这些收益却也只能正常让商会各处运转。
也有不少如陆家一般从祖上便开始为商,积攒了雄厚资金的商人还在苦苦支撑着,为国之经济做出贡献。
随着不少商号的倒台有不少国人因此没有了经济来源,虽说统帅减少了他们的赋税,但却没有从根源上解决问题。相反将减少的赋税强加给这些商人,等同变本断了这些人的生计。
如今倒台了这么多商号,没倒台的商号也为了节源开流财源,缩小自家产业,一时之间让很多农民没有了生计,只能靠着家中租来的一亩三分地,哀求上天。
农民就是靠老天赏饭吃,若碰到什么什么恶劣天气,和一些干旱水灾,便会让付出心血的农民颗粒无收,甚至还背负债务。
因此这些人大部分都会让女子在家农作,让男子外出工作,以此来平衡开支。
开支不平衡后,莫说让这些穷人家的孩子学知识,就连温饱都成了问题。若不从根源上解决这些问题,国人根本不会彻底摆脱眼下的困境,没有新的人才倍出,国人便会一直停滞不前。
“晚晴姐,你说为何国人都觉得西方的文化是一种不好的文化呢?”
“因为我们的祖先在这片土地上活了千百年,这些封建思想早就刻在了我们的骨血,突然有一种新的文化传入,自然很难被接受,时间长了就算有心想效仿西方的人也会被潜移默化。”
“可当初国人历经这么多年战火为的不就是推翻这种封建吗?”
“推翻封建只是旗号罢了,没有人真的能够改变他们深入骨子里的思想。”
“我还是不能理解这么多年的战火究竟改变了什么,无数军人用自己的生命换来的新时代究竟成就了什么。”
一想到这里,黎舒便满脸气愤,眼底充满了失望之色。
“小舒,你要相信总有一日国人会堂堂正正的站起来,所有人都可以做到温饱,所有的孩子都可以有书念。”
“可这乌烟瘴气的国家至今就如同被大雾笼罩一般,国人和高位之上的人依旧没有意识道。”
“这雾迟早有一天会散的。”
“会散吗?”
“一定会。”
钟晚晴坚定的看向了黎舒,黎舒也看向了钟晚晴,四目相对时,黎舒才明白为何自己父亲嘴中一直会对她夸赞有加,为何她真的能够在乱世之中一直保持初心。
“晚晴姐姐,陆家少爷是个值得托付终身的人。”
“你这话锋怎么突然转的这么快。”
“因为前些日子你和陆家少爷退婚的事情闹得沸沸扬扬,但陆家少爷却未曾出面言语半句,我以为是因钟伯父离世,钟家没有了依靠,所以他才默许了这场退婚。但今日一见,他绝非贪生怕死之辈。”
“就一面,你怎就改变了看法?”
“若他真的是贪生怕死之辈,刚刚就不会在我脸色暗沉时站出来维护你,更不会出口恭维我。”
“你怎知他不是伪装?”
“因为他眉目间对你有情,这份情我看得出来绝非伪装。”
“他对我确实情真意切。”
“晚晴姐姐既然知道,为何还要和他退婚?”
“因为我想保护他,我不希望他被我拖累。”
“可推开所爱未必是一种保护。”
“这个道理从前不懂,后来渐渐懂了,不过还好,我懂的不算太晚。”
“看来我是多言了。”
黎舒虽然不懂情爱之事,但他听到钟晚晴提起陆云起时眉眼间藏不住的笑意,和眼中浓厚爱意,他便明白钟晚晴和陆云起眼下的现状绝非如外界传言般。
“你对情爱之事看的如此明朗,不知你心中可有所爱?”
“我眼下无心情爱之事,况且我也没遇到可以值得我交心的女子。”
“你喜欢什么样的女子?”
“她可以没有良好的家世,也不必一枝独秀,更不必文采出众,但要有一颗炙热的心。纵使世界偶尔薄凉,内心任要繁花似锦,深深懂得,淡淡释怀。”
黎舒的话让钟晚晴的脑海里浮现出了一个自己熟悉的人,她也曾这句话来形容这个女孩。经过多年的熟悉,这个女孩也从未辜负自己当初对她的赞许。
“我身边有一个女孩,就如同你所说一般,若有机会我可以介绍你们认识,也许你们可以成为要好的朋友。”
“晚晴姐姐可不许戏耍我。”
“我怎会戏耍你,这个女孩是我名花馆五花之一的蔷薇。”
“蔷薇这个名字也不俗。”
“待这些事情处理好,我一定介绍你们认识。”
“晚晴姐姐,你可有这个叫蔷薇的照片?”
“没有,不过名花馆开业时曾有记者为她们拍过照片,就是不知道这份年代久远的报纸是否还在了。”
“只要有,我一定可以找到。”
“你怎会这般兴奋?”
“因为我想知道符合我这要求的女子长相如何。”
“小舒,若长相奇丑你该如何?”
“能够被晚晴姐姐看上的,还能在名花馆摸爬滚打这么多年的女人,怎会奇丑无比。”
“看不出来你这个思想一点也不封建的小屁孩,竟还是以貌取人之人。”
“俗话言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可仁者见仁,智者见智。即使她真的奇丑无比,我也断不会以貌取人。”
“这件事情你可不许告诉你爹,不然你爹该说我了。”
“放心,我嘴巴最严的。”
对于钟晚晴描述的蔷薇,黎舒心生向往。虽然未曾见过,但能够做到纵使世界偶尔薄凉,内心任要繁花似锦,深深懂得,淡淡释怀的女子绝非是普通的女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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