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的宜城闷热难耐,由于刚下了场雨,地上还湿漉漉的存了些积水,拖着渐蓝色长尾的灰喜鹊在电线杆上整理羽毛,远远听见有人声响动,扑腾回叶子被洗得发亮的桂花树上。
星子一样的桂花花瓣被雨打落,孤零零躺在路边浸在积水里,空气中弥漫着蜜罐被打翻了一样淡淡的甜味。
清晨六点半,岑溪已经洗漱完,在去上学的路上。
此时的马路,还没有拥堵,骑自行车的时候,会有湿润的凉风扑在脸颊。
六点五十五,手腕上的电子表会有提醒,这时候岑溪会停在学校后面的快餐街中的王记门口,要两个菜包和一杯豆浆坐在街边的小桌上慢慢吃。
七点一十,陆续有学生来到快餐街买早点,岑溪磨磨蹭蹭吃完,会听见机车的轰鸣声停下后,那个人被簇拥着走进店里,要一碗鲜肉粥和两笼小笼包或是煎饺。
他吃辣,会沾很多辣椒,吃饭的时候会和同学聊昨晚的游戏和去哪里飙车,又或者昨晚和不同名字的新女朋友在一块儿做什么。
她假装撞到桌角,那个人会循着声响挑挑眉,叫她班长。
岑溪面无表情得扫过他的脸,点点头,听着背后有人吐槽:傲什么,不就是成绩好嘛,又胖又满脸痘……
七点二十,去教室放下书包,带上三道杠袖章,出门的时候会特意从离他座位近的后门出去,果然又看见一抽屉的情书和早点零食,面无表情去学校门口检查仪容仪表。
八点半,他果然又是最后一个踩点跳过电子门,因为一头白毛被叫住,教导主任训了半天,他还是笑嘻嘻斜挎着书包逛进教室。
她看着少年并不宽厚的背影,耳边的全是教导主任的不屑:“他也就有个好爹,到处花钱找学校给他塞进去,岑溪,这种人就是社会的渣滓,你可是要冲击明年省状元的好学生,一定要离他远一点。”
岑溪没说话,垂下眼。
明明想为他辩解,最后话在口中绕了一圈又憋了回去。
这是梦,岑溪清晰得知道,她已经高中毕业两年,现在在清大英文系读大二。
记忆里她的高中生活寡淡无味,每天都在读书刷题去补习班中度过,并没有什么回味的价值。
如果真要提起来和别人有什么不同,就是高中时她因为心脏有问题吃的药里含有大量激素,导致身体像气球一样膨胀起来,她不是很爱说话的性格,平时只是一个身躯庞大的透明人,却在老师和父母教育孩子时,总是被拿出来比较的第一个。
肥胖、沉默、阴郁加上被比较的恶意,她成了全班公敌。
被孤立被欺负,无论是凳子上的胶水、课桌里的虫子、笔袋里的钉子和被锁在更衣柜里看着小窗里的天空从橙红的夕阳到寂寞的月光……都是她逼迫自己远离高中的动力。
她对高中的记忆都随着高考完那天,跟她的校服一起被烧成了灰烬,真的很不明白,为什么时隔两年了,她会突然想起高中。
兴许是昨天室友余扬问她:“岑溪,这大二都快结束了,你咋还不谈恋爱啊?你这是心里有人了还是百合啊?”
那个时候她心头猛然跳出来个人,站在空气都被热扭曲的银杏树下,忽然停下,回头对她说:“你等下呗,她们在拍照。”
我正在偷偷看你提示您:看后求收藏(同创文学网http://www.tcwxx.com),接着再看更方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