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时候回来?”
鬼使神差的,周濯给发了消息。
他的食指在屏幕上敲了很久,岑溪也没有回复消息。
他熄了屏幕,闭目养神。
等到最近的服务站,他们几个下车透气。
沈飞给周濯点烟,两个人靠在车标等林洲上完厕所。
服务站的白炽灯惨败,他们的影子在地上只有小小的一团缩在脚下,吐出的烟雾在地上也有浅浅的雾影。
沈飞感叹:“真冷漠啊,这姑娘,我们开车这么久来找她,结果一下都不出来。”
周濯在看远方在天空中炸裂的烟花,城市里禁放烟花好多年,每年过年所有人都是吃了年夜饭在家看电视打牌,最后回家睡觉。
越过越无聊,越来越没有年味,每年网上都要感叹一番。
住在宜城的时候,周濯和同学也有像今天一样偷偷骑着机车,扛着礼炮烟花冲去郊区放。
郊区农村对禁放烟花管得不严,像他们一样特意跑去放烟花的人并不少,他们班有同学回郊区老家过年,知道他们跑过来,还特意骑着电瓶车带着自己家的烟花过来和他们一起放。
他们几个男生抽烟,身上带着打火机,随手就把烟花引信给点了,但女生胆儿小,几个男生就点了烟给她们,让她们自己点仙女棒之类的小型手持烟花。
那时候天空中绚烂得像是万花筒里的幻影。
那天女班长带了相机,帮每个人都拍了照片,然后洗出来放在教室的兴趣角落。
那天有很多女生藏了秘密的小心思和喜欢的人站在一起,也有人来找周濯来拍照,女班长都一一拍了。
她自己却和班级的任何一个人都没留下照片,没人愿意和她拍照,所有人只是把她当成冤大头。
但周濯没听见女班长有任何怨言,或许她本身就不在意这些人。
那时候周濯也听人这么说过这话,但语言却难听得多:“不就是个破相机,拽什么拽?”
周濯不晓得为什么今天会想起那么久远且普通的人,或许是时隔多年再次回到宜城,触景生情?
他自己都觉得有些好笑,但没深想,吐了口烟:“你有没有想过,咱们是临时兴起,人家有自己的生活要过?”
沈飞道:“这不是测试测试她对林洲的反应嘛,谁知道这么冷漠,好歹小林弟弟长得一表人才,家世又好又这么纯情,哪个姑娘看着不喜欢啊?”
“高中狗谈什么恋爱。”周濯皱着眉,想起来之前林洲和他说要告白,不知道为什么心里堵堵的:“好好学习才是正道”
沈飞见鬼一样看着周濯:“你确定你有资格说这话?高中的时候女朋友一个月都算你谈得久了的。”
周濯没说话。
他高中确实挺混不吝,哪个老师都瞧不起他,连带着那些个好学生也瞧不起他,尤其是那个女班长,那天放烟花,她一直给别人拍照都没人理她,连烟花都没人帮她点,周濯刚点了烟,路过她身边,把烟头递过去给她点,她却看都不看留下一句:“请不要靠我这么近。”
就转身跑了。
看那样子是很不愿意和他呆一个空间。
岑溪跟着哥哥姐姐去族亲家串完门回家,还没喝两口水,族亲家的小妹妹岑月也跟着爸爸和哥哥来拜年,大人们坐在客厅里抽烟吃瓜子聊天,岑月跑到岑溪的房间,来找她借高中的课本,预备寒假提前预习高二的知识,看着岑溪从书柜里翻出来高中的整箱资料,也帮着她一起找。
只是还没找两下,目光就被一个生了锈的小铁盒吸引。
这个铁盒虽然外表生了锈,可打开并不艰难,可以看出主人经常打开。
小盒子里放着寥寥的照片,都是同一个男生和不同女生的在烟花下的合照。
岑月看了,忍不住惊呼:“姐,你们班以前还有这等帅哥啊!”
岑溪听了,抬起头看到照片,想起来这还是高二寒假过年那天晚上,班级里后排的几个男生在班群里吆喝,问有没有人要去郊区放烟花。
在家无聊的人很多,在市区的同学不知道郊区哪里视野开阔可以放烟花,想了好几个地方都有人否决。
岑溪当时还在族亲家拜年,想到族亲家附近有个废弃的停车场,地处偏僻,也没什么房屋树林,不会有任何安全隐患,在班群里发出去后,没人理她。
岑溪点开周濯的头像,私聊他,把家附近的定位发给他。
周濯想看看废弃停车场的周围照片。
岑溪当时还在拜年,看到消息立马把族亲的电瓶车骑出去借口有东西忘在家里没拿,她去停车场拍了照片发给周濯后,那边回了句好的谢谢,聊天停留在临时私聊就再没有下文。
她在冷风中等了周濯他们很久,仰头望着时不时被烟花照亮的夜空发呆。
后来看到周濯和同学一起出现,她就又默默把自己藏进人群。
没人给她发烟花,她就看着。
后来有女生看到她身上带了相机,问她能不能帮忙拍合照。
岑溪没拒绝,那个女生把她带到周濯面前,问他能不能拍个合照。
周濯正和兄弟靠在炫酷的机车上,笑得慵懒又痞气十足,见那女生挺好看,没反对。
岑溪心里阴暗得祈祷他拒绝,可失败了,看着女生站在周濯身边,害羞姣好的脸庞,特意挑选的裙子外套。
岑溪抿着唇按下快门,小小的镜头里周濯飞扬跋扈得笑,身旁的女生漂亮得像是小说里女主角,当晚那个女生坐在了周濯机车后座回家。
岑溪却一整晚都在帮人拍照,帮别人记录暧昧的小心思,作为一个旁观者,看一个又一个女生靠近周濯。
她们都有和他的合照,笑得青春美好,而她寂寞无声,无人在意。
等所有人拍完照,她在角落里一张一张翻看照片。
脚边有一根被遗忘的仙女棒,她捡起来,周濯恰好路过她身边,问了一句:“要帮忙点起来?”
咔哒一声打火机燃起橙红的火苗,因为有风,火苗被吹得发抖,周濯侧过身子靠过来挡风。
岑溪能感受到他身上好闻的烟草气味,夹杂着黑雪松清冷的香水,她的心咚咚咚乱跳,扔下烟花落荒而逃。
他靠得太近,她无法忍受这样距离却看着他喜欢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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