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点三十五上午的课结束,这时候学生都往食堂和宿舍去,路上都是人。岑溪坐在教室里等高峰期过去,余杨的班级因为是在最高的五楼,走下来后在岑溪的教室坐着。
叶枫给她发消息中午吃饭周濯会跟着,尤其因为有女孩儿惹他,现在气得狗路过他都得嘲讽两句,让她和岑溪注意点儿。
叶枫的话肯定是经过夸大处理,周濯只是脸色很臭,跟叶枫去接女朋友的路上,拒绝了好几个上前要微信的女孩儿。
周濯的脾气上来,九头牛都拉不住。
叶枫接到余杨的时候,岑溪因为上课忙着和余杨聊天,导致不少单词笔记忘记,找同学借了笔记在教室奋笔疾书。
周濯没进教学楼,在楼梯下等着,看见叶枫身边只有余杨一个人,让他们先去食堂,自己等会儿带着岑溪过去。
余杨看着周濯,觉得有什么不对,但又觉得不大可能,犹豫着问周濯他和岑溪之间什么时候变得这么亲近了,却被神经大条的叶枫拉走。
看着那两人走远,周濯才迈腿走进岑溪所在的教学楼。
大概是因为去年才搬过来,艺术系上课练琴的教学楼都是新建的,无论是走廊还是双子楼联通后,看到的地面都是专门请了设计学院的老师设计。
据说在网上还评选上过全国最美教学楼。
但是外语学院作为华清建校初期就存在的王牌学院,虽然经历过多次返修,墙面还是渗着岁月的痕迹逐渐斑驳。
周濯记得宜城一中的高中部也是这样,作为七八十年代就存在的老建筑,很多地方都年久失修。
墙壁会有泛黄,斑驳脱落,头顶的电风扇会吱吱响叫,让人总是担心会不会突然掉下来割了底下同学的脑袋。
岑溪当时是班长,是全科老师的掌中宝,那么危险的位置,都是他们最不喜欢的坏学生坐。
不巧周濯就是。
他上课睡觉就总被头上那玩意儿吵得想要骂人,后来高一的暑假学校翻修,救活了周濯的睡眠。
华清不会有这样的情况发生,好歹也是个大学,一点电费还是开得起的。
周濯随意找了个离门口近的凳子坐下,靠着椅背去看大窗下,阳光明媚灿烂得照进来,整个人发着金光的岑溪。
她专心抄写笔记,丝毫没有注意到此刻有人进到教室。
周濯没见过几个能把注意力这么集中的人,就像是全世界只剩下她自己,自律到可怕。
他看了眼手机,十一点五十,食堂里正是人多的时候,叶枫估计正苦哈哈排队。
他不知道岑溪要多久,但再多的笔记估计也就抄十几二十分钟,他就没开游戏,只戴着耳机听歌刷刷新闻。
结果一直过了二十分钟,岑溪也没起身。
周濯这才觉得不对劲,他摘了耳机,去岑溪身边。
结果被她察觉一下用力得趴在桌上,挡住笔记本。
做出这种姿态,简直是当着小偷的命,告诉他自己怀里抱着世界上最宝贝的钻石。
摆明了是在欲擒故纵。
周濯低头看着岑溪:“说说吧。”
“说什么?”岑溪一脸茫然,她快一天没见他,说什么?她早上吃的什么馅儿的包子?还是喝了几口水?
周濯再次耐心提醒她:“微信上的转款,你还转不转?”
那个黄色的橘猫钥匙扣……岑溪想起来了,以为周濯是看转账到期自动退回,来找她要钱。
岑溪正要把钱再转回去,周濯却问她:“你希望我收还是不收?”
和上次一样的问题,可周濯就在岑溪面前,她装不了看不见,也无法忽视。
这时候的周濯浑身散发着危险的气息,面容是邪气冰冷的,这个样子才符合岑溪记忆里周濯冰冷的模样。
她十分坚定得说:“收。”
周濯浑身的气息此刻突然变得脆弱,就连眼神也是慢慢的不敢相信。
“所以你早发现我来了,但是你只是不想理我,所以才装作在抄东西?”周濯努力稳定声音,可岑溪的沉默却更让他觉得有些憋闷。
岑溪没点头,也没摇头。
她之前是爱在他面前说话的,可是此刻只是沉默之后的沉默,然后盯着他看。
黑白分明的眼神里没有爱慕。
周濯有些手抖。
他习惯性在烦躁的时候抽烟,尤其是在这种陌生的情绪在心头翻滚,他有些不知所措。
可指尖摸到烟盒的时候,看到岑溪睁着懵懂的双眼看着他,攥紧了拳头又松开。
他试探着问:“我要收了怎么办?你把我拉黑还是删除联系方式?”
岑溪愣了一下,似乎没想到周濯会问这种话题。
毕竟周濯可不是婆婆妈妈的人,可从昨天他就拖泥带水得要把时间往后拖延。
岑溪看着周濯俊美的能比爱豆还有优秀的侧脸发呆。
就这张脸,引无数美女尽相折腰。
他刚进教室的时候,岑溪早就发现了,余光瞥着他抬脚踏进教室。
岑溪恍惚看见高中的周濯在向他走开,除开身高和衣服,就像是每一个高中平淡的日子,他从篮球场或者班主任办公室回来,夏日的风吹拂过少年精壮的身体,十足的少年感。
岑溪早就顾不上抄笔记了,握着铅笔在笔记的空白处画着周濯的侧颜。
她本来是想等过会儿周濯忙着玩手机,她先当看不见他,出门之后赶紧跑,结果他自己先过来问她收不收钱。
拜托,就几十块钱,真的有必要这么纠结嘛!
周濯问她:“你是讨厌我?”
他露出了些许脆弱的表情,岑溪顿时感觉自己就像一个十恶不赦的大恶人。
可她做了什么?
她就只是想让他收了钱,她只是不想欠别人。
看着岑溪没说话,周濯沉默了会儿,问她:“你是因为我初中的样子太好,而讨厌现在的我吗?”
周濯的声音像洪钟一样一下一下砸在岑溪身上,她没想到只是简单的一个钥匙扣会引出周濯这么多的多愁善感,他明明脸上就写着海王两个大字。
岑溪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这个问题,她的记忆里确实是对初见的周濯更为偏爱。
那个时候她对他接触不多,过于那个时候他也不是特别完美,只是他恰好出现在她最迷茫的时候,告诉她人生还有很多条路可走。
回忆自带美好的滤镜,初中的周濯在岑溪的记忆里永远闪光。
所以岑溪能坚持这么多年很喜欢各种各样的周濯,但现在她对他走得太近,滤镜在破碎,他的缺点一点一点暴露,岑溪自问真的喜欢这样的周濯吗?
她没有答案。
周濯看着岑溪咬住嘴唇,他知道这是岑溪难以启齿的小表情。
他突然觉得很可笑,他的情敌竟然是他自己。
一个优秀到现在的他都怀念的人,现在的他怎么比得过。
他失望得垂眼:“也怪我,我以后不为难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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