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摩擦（2）

此时已是傍晚，土地还在往上蒸腾热气，然而太阳已经斜斜落到天边，有风吹过，吹起清池中的波纹，实在是很叫人惬意的天气。

李文轩的身子在苏府养好了不少，又是如此舒适的天气，他一时间竟没能从思旧的情绪中挣脱。

直到身体不受控制地歪斜，他慌忙把手中的东西稳住，自己却跌倒在地。

抬头一看，苏家小少爷苏正竹，正在一副不爽的样子怒视着他：“让开！挡我路了！”

李文轩不欲与之争辩，只迅速地抱起东西退到路边，低头道：“是，小的这就让开。”

来到苏府以后，他还是第一次被这样对待，刚刚幸福的情绪一散而空，曾经乐坊里的恶意又缠绕上来。

苏正竹最近心情不好，大叫一声让开以后，给了准备拦住他的嬷嬷一拳，然后突然骂道：“傻东西！”

这大概是和李姨娘以及苏谢宁学的，他们说粗话时从不避着孩子。

李文轩欲走，又被拽住，只好说道：“二少爷，我正要给二小姐送东西，之后会来领罚的。”

他代入到乐坊的情景里去了。

苏正竹见他不服从自己的命令，甚至还提起娘说过害得她受难的苏明玉，更加生气，用力想把李文轩推倒。

嬷嬷也没有干看着，她上手来拉，却使得苏正竹转移火力，他狠狠给了嬷嬷一脚，然后朝嬷嬷脸上吐了口唾沫，另一只手用力在嬷嬷脸上留下了几道鲜红的印子。

李文轩放下东西，心中对今日出来懊悔不已，手中却不停，与之前不敢下重手的嬷嬷合力，制住苏正竹。

可怜嬷嬷，刚刚还和苏二少爷玩得开心，转头就被发怒的少爷挠得破了相。

苏正竹见势不妙，哇哇大哭起来。

安清本以为他在自己和家人面前有所收敛，才敢进行下一步，让嬷嬷带他出去玩，可她不知道，这孩子已经养成了欺软怕硬的习惯，到了全是所谓仆人的地方，立刻就恢复原状了。

他一边嚎一边骂：“坏人！丑八怪！没脸没皮！有娘生没娘养！”

李文轩闻言，即使知道这孩子大概只是鹦鹉学舌，心中还是忍不住愤怒，手上的力道不由重了。

他自己还尚未长大，自然不知道此类孩子的特性，他们其实很敏锐，一见对方有反应，即使不知道这话具体的意思，也能立马明白对方不喜欢。

对方不喜欢，自然就要加大力度，苏正竹哭声渐止，反而开始一边笑一边骂：“有娘生没娘养……”

路过的小厮丫鬟，都来围观，见是二少爷，有熟知的不以为意，不熟悉的见这场面又不敢多看，很快又散开了。

另一边的苏明玉，见自己要拿的绣具迟迟未到，正巧自己吃完饭，肚中满满，急需消食，干脆自己带着秋月往库房去。

秋月在前面走着：“小姐！前面好像有声音？”

身边丫鬟小厮步履匆匆地走过，见是秋月和二小姐，有胆大地道：“二少爷在那儿发脾气呢。”

苏明玉道：“还不快去请母亲来？”

那些人纷纷应是。

苏明玉走到荷花池边，只见苏正竹一会儿哭一会儿笑，嘴里骂得是粗俗极了。

苏明玉感觉一阵恶心，她走到苏正竹面前道：“二弟。”

苏正竹早就情绪上头了，不管不顾地连她也骂起来。

小男孩然后开始哇哇大哭，说所有人都在欺负他，不准他说话，逼他出门，连下人都能踩到他头上来。

最后一句显然也是和大人学的。

苏明玉也看到了李文轩，他双眼通红，手上却还是小心翼翼的。

苏正竹还在不断地踢他，他也不躲，也不说话，显然是难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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