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祟

翌日清晨，姜笑一早便将魏无羡唤来，

姜笑喏！这个给你。

不知从哪里掏出一块木雕递给他。

魏无羡带着怀疑的眼神接过，翻过来看，木雕背面刻着“云深不知处不可”几个大字，做工精细，乍看好似笔墨所绘，他连连称奇道

魏无羡：哇！阿笑你也太厉害了！三千多条家规，条条都有这七个字的前缀，现有了你这木雕，只写后面仅仅几字的内容便可。没想到你还有这样的手艺。

姜笑七乘三千，帮你省了两万一千个字呢！快给钱吧！

望着她伸到面前的手，魏无羡不明所以道

魏无羡：钱？

姜笑理直气壮道

姜笑对啊！你可别看这东西小，聂兄可是花了好大价钱才让那木匠在如此短的时间内做出这么小巧精致，精美绝伦的东西来的。为此，我还欠了他好多钱呢！

魏无羡迟疑片刻，终究是掏出钱袋，语气中带着一丝幽怨，

魏无羡：要多少？

姜笑嘴角不住地上扬，回道

姜笑不多不多！二两银子而已。

魏无羡心痛棘手地付了钱，心中已然思量好如何从聂怀桑那里捞回来。

望着魏无羡远去的背影，姜笑兀自摇头道

姜笑真傻！

……

有了姜笑相助，三千家规于魏无羡而言自是小菜一碟，不出三日便抄完了。只这最后一日，也不知他是如何惹恼了这泽世明珠，竟惹得蓝忘机与他拔剑相向，甚至还让他滚出藏书阁。

对此，聂怀桑不可思议道

聂怀桑：魏兄！你胆子也太大了吧！竟然把我给你那本珍品美图给蓝忘机看？

魏无羡叼着杂草，双手抱臂道

魏无羡：这有什么的，细想来，我已经许久没看见蓝湛那波澜不惊的脸上再有表情了。

江澄终是看不下去了，出言嘲讽道

江晚吟：把蓝忘机和蓝启仁都得罪透了，别想我给你收尸！

稍顿片刻，他似又想起那日魏无羡在蓝启仁面前的狂言，恨铁不成钢道

江晚吟：你说你，放着好好的光明大道不走，偏偏去想出个什么鬼道术法来，你当真不知非剑道乃世家所不容吗？

魏无羡凝眉不语，褐色的眼眸晦暗不明，良久后，失笑道

魏无羡：我也就随便一说。

江澄正要奇他反常，一阵急切的呼唤便打断他。

温宁：魏公子！江公子！

只见温宁行色匆匆地跑来，慌慌张张道

温宁：江姑娘她……

江晚吟：我阿姐怎么了？

魏无羡：师姐怎么了？

聂怀桑：阿笑姐怎么了？

三人同时发声，温宁一时间也不知回答哪个好，小心翼翼道

温宁：不是姜笑姐姐，是江姑娘。方才我与阿姐在溪边偶遇江姑娘，见她神色不好似乎是生病了，阿姐便送她回了精舍，让我来通知二位。

聂怀桑平日里与姜笑串通一气，此时第一个想到她也不足为奇，他笑道

聂怀桑：我说呢！姜笑姐姐与江姑娘姓氏同音不同字，极易混淆……唉！你们去哪儿啊？

未等他说完，魏无羡与江澄二人便消失得无影无踪。

姜笑都让你穿厚点了吧！你偏不听，现在正值换季时节，传染病肆虐时间，特别要注意预防感冒。

姜笑絮絮叨叨地扶江厌离坐起，帮她掖好被角。

江厌离接过她递来的汤药，温声道

江厌离：不过是下了几日梅雨，染了点风寒罢了，不必如此担忧。

姜笑愠怒道

姜笑说你两句，又嫌我唠叨了，今天若不是阿情送你回来，你一人在溪边晕倒了，那可如何是好？

江厌离失笑，安抚道

江厌离：我哪里会嫌你唠叨？自你来了莲花坞后，哪次生病不是靠你调理好的吗？我感谢还来不及呢！怎会嫌你唠叨？

虞夫人平日忙碌，无暇顾及太多，江厌离自小便和两个弟弟一起长大。但两个弟弟年岁尚小，又是男孩子，江厌离多半是照顾多一些。年岁渐长，有了女儿家的心思却无人倾诉，只得压在心里。自姜笑来了莲花坞以后，三天两头地往她这儿跑，陪她说说话聊聊天。虽说经常从她口中听到些稀奇古怪的词汇，但也算是有了倾诉的对象，不觉间二人便亲近起来。

姜笑哪里知道自己竟不知不觉间成了知心大姐姐，以为她又要说些肉麻的谢言，连忙出声打断道

姜笑打住！先吧药喝了再说。

话音刚落，门口便传来一阵吱吱呀呀的响声，魏无羡拖着江澄匆匆赶来。

魏无羡：师姐你没事吧？

魏无羡走近床旁，忧心重重道

魏无羡：师姐病了怎么也不告诉我们？我们好照顾你呀！

江澄翻了个白眼，呛他道

江晚吟：就你？一天天的跑得没影，指望上你黄瓜菜都凉了！

眼见着魏无羡又要还嘴，江厌离连忙制止道

江厌离：你们两个，干脆吵一架算了。

魏无羡顺着台阶便下，又道

魏无羡：师姐，我已经打听过了。这几天蓝先生不在，我们可以不用听学。泽芜君和蓝二公子一行人要去彩衣针除水祟，我们现在出发应该还赶得上她们。

姜笑调药都手一抖，差点没将药材打翻。她记性本就不太好，凭着对情节浅显的记忆只知听学途中会有水行渊一事发生，却不想来得这么快。

见温情姐弟要一同前往，她鬼使神差地附和道

姜笑我也要去！

众人皆望向她，终是江澄先开口道

江晚吟：你去干什么？你又没修为，去了也是添乱！

姜笑缓缓放下手，一阵恍惚。所言不差，她无灵力无修为，又不似温情那样修为医术兼修，根本无力抵抗邪祟的侵扰，去了也是拖大家后腿。许是在云深不知处太过安逸度日，以至于让她忘记了，以自己家仆的身份，本是没有资格和世家子弟们一起参与听学的。

江厌离：阿澄！

江厌离终是看不下去，眉目间染上了一丝怒色。

姜笑抬起头，笑着掩饰过去

姜笑没事啦！那我不去了，只是你们要记得给我带好吃的！

魏无羡走近她，似笑非笑道

魏无羡：我倒觉得阿笑去了一定会派上用场，而且危难时刻，我会保护她的。

姜笑目光驻在他脸上，下一秒，她微微蹙起眉心，倔道

姜笑不去就是不去了，也不用你保护！

刚说出口的话，姜笑瞬间便后悔了：姜笑啊姜笑，你这又是在矫情什么呢？

魏无羡却不容拒绝地拉起她的衣袖，拽着江澄便推出精舍，只道

魏无羡：快走吧！再晚点就赶不上泽芜君他们了。

泽芜君干脆利落地答应了他们的请求。众人一路神情严肃，只留魏无羡一人絮絮叨叨。姜笑沉默地走在队伍最后，细细思量着该如何在毫不知情的情况下告诉大家这是水行渊。

魏无羡刻意放慢脚步，凑到姜笑面前，不知从哪里变出一朵花来在她面前晃来晃去，

魏无羡：阿笑阿笑你看！百合花！好不好看？

姜笑接过花，放在鼻尖轻嗅，轻笑道

姜笑你知道百合花代表什么吗？

魏无羡：不知道！代表什么？

姜笑抿唇不语，魏无羡又道

魏无羡：江澄那小子从小就是那样，死鸭子嘴硬，关心则乱。方才他的话，你别放在心上。

姜笑愣怔片刻，未料到他会因此来安慰自己，不禁失笑道

姜笑没有，我早就忘了这一茬了。况且，我跟他计较那么多干嘛？一个毛头小子而已。

她在同行人中年龄算大的了，所遇人都得称她一声姐姐，既是姐姐，自然得有做姐姐的胸襟。思及此，她又对魏无羡道

姜笑喂！我还没说你呢！明明我比你年长，你怎么一口一个阿笑唤得没大没小的，总得叫我一声姐姐吧？

笑话！他魏无羡两辈子加起来都够她唤声“魏叔叔”了！

僵持不下间，人群中有人提议在彩衣镇修沐，改称呼一事不了了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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