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洋洋走的时候,我看着她的背影,还真的是依依不舍,这么大冷天,有一个贴心的漂亮小女友陪着睡觉,多么舒服的一件事。
不是我不想留,我实在是没心情留。想来她现在也挺乱的。
她的父亲母亲就算是看不起我,逼着她跟我分手,但至少留了十万块钱帮助我,我再无耻也要看在这十万块救命钱的份上掂量掂量。
十万块。
我想着早点回到监狱有两个原因,一个确实是明早上班,另一个就是要好好算一下还有多少钱。花了多少钱。家人都把算钱的这个事交给了我让我拿主意。
那天晚上看着家人信任和依赖的目光,才知道,我在家里的地位,一下子从一个家里最需要照顾的最小的娃变成了顶梁柱。
回到监狱自己的宿舍,我算了一晚上,在医院用的治疗费全都是已经有贺兰婷付了,但一些营养费什么陪护费吃的什么的还是花了不少。
医疗费什么的算下来,医院那边贺兰婷的是总共七十八万多。
七十八万多。
呵呵,七十八万多。
全是贺兰婷的。
而我写给她的欠条,只写了六十万。
贺兰婷这边只能慢慢的全家一点一点还了,我还要找她,另外立个欠条字据。
之前我借到的二姐借的还有大姐借的,总共是四十多万,因为医院医疗费那边是贺兰婷出的,这四十多万只用在了营养费陪护吃的住的,还剩了不少钱。钱都是我拿着。
我打算留下三万给父亲和大姐做营养费还有后期的检查。
其他的剩下的,让大姐和二姐先还了她那边的,那就只剩下了二十万。
二十万,还一些少的几千的。然后例如大头王达贺兰婷徐男这些,按一定比例先还一点。
而贺兰婷和监狱同事借的,只能慢慢凑着还了。
算了到大半夜三点多,才列出了详细的清单和打算还钱的单子,这还要找个时间出去快递给家人,然后汇款给家人和每个债主。
看了看,已经不早了,便蒙头睡了。
到了B监区的门口,刚好见到来上班的马爽。
“早。”我对她打声招呼。
“早。家里的事情处理好了吧?”马爽打完招呼问我道。
我对她说声谢谢然后道:“很感激同事们,帮我度过了这个难关。”
她对我笑笑。
“喂!哥们!”一个粗里粗气的声音从后面传来。
我回头过去:“男哥,你迟到了啊。”
她小跑过来:“那么早啊你。怎么样家里的事解决了吧?”
“恩,好了,手术成功,正在恢复。”
她一拍我肩膀:“这就好!”
我也回给她一拳:“谢谢你在我困难的时候向我伸来了援手,救命大恩没齿难忘啊男哥。周末我请大家吃饭,对了,周末我先还你一部分钱。”
她无所谓的道:“呔,那么客气就别当我哥们了,还什么钱啊你现在就还得起了吗。”
“嗯,治病的钱借的还剩下了一些,先每人还一部分吧。”我对她笑了一下。
“那先还别人,我的,不急。”
“谢谢男哥,那周末我们一起吃饭。”
“别了,过段时间再说,又没帮到你什么,而且你现在还需要花钱呢,现在哪好意思蹭你的饭。过段时间我保准不客气!”
开早会的时候,监区的同事都跟我一一的打过了招呼,我说周末叫她们出外面我请吃饭的时候,一个一个全都拒绝了。
不一会儿,她们又去巡早了,然后又去开所谓的什么会。
我又是一个人在办公室里闲着,正发呆的时候,马爽进了办公室叫我:“张帆。”
我回过头:“嗯?什么事马爽。”
“马队长让我过来叫你。”
马玲队长让马爽过来叫我,是什么事?开她们那神秘的会?
我马上站了起来,看来,应该是这事。
到底是什么会,我期待了那么久,总算可以加入其中了。
“走啊你愣着干嘛?”马爽过来拉我的手臂。
我跟着马爽,穿过楼后面,然后开锁上了往楼顶的楼梯,上到了楼顶后,在一个水池后面的小房子里,我们B监区的所有同事几乎全在里面,大家都站着,马玲马队长在上面站着,看到我进来,马玲队长对大家说道:“好了,从今天开始张帆也是我们当中的一员。”
大家都不说话,看完我了看马队长。
我这才看清楚,马玲身边的一张很大的桌子上,放满了各种高档的烟酒还有很多的现金。
这个?烟酒现金,哪儿弄来的?
马队长继续说:“还是老规矩,已经全分好了。马爽,给他们分一下。”
马爽道:“好。”她走向桌边,拿起一条烟和一些现金,叫同事排好队过去领取。
我明白了!
这些钱和烟酒,应该是来探监的犯人亲戚朋友给犯人带的送的东西。好家伙!拿来分了啊!
老子怎么敢拿,这些犯人在监狱里受尽苦楚,想吃块肉和一颗糖都那么难,要我把犯人的东西霸占,我的良心怎么过得去?
我走上去对马队长道:“马队长,别算我那一份,我不要。”
马队长板起脸:“你说什么?”
我说:“我不能要,这个是犯人的东西吧。”
马队长脸色表情变得可怕起来:“到了这时候,你想要反悔?我警告你,你反悔不了。你只有两条路。”
“队长,这些东西是不义之财,如果被人捅出去,我们会被弄去坐牢的!到时候惨的还不是我们自己?”我跟她解释道。
她坐下来,说,“就算有人捅出去,也需要人证物证的对吧?人证物证上哪儿找?我现在让你张帆去告我们,去告,要是你能告倒我们的话。物证在这里,人证是犯人和犯人亲戚还有你,你去告。”
想要把这件事告倒她们,的确是太难。
就算我去告,监狱领导不配合,不让我和女犯还有犯人亲戚好友接触到,我又怎么告?再加上这件事再怎么捅出去,会有人同情监狱的犯人?会有人来查?
兴许监狱的领导都有份,八成会有份,如果领导没有拿一份,马玲马爽这帮小喽啰敢这么明目张胆。
我对马队长说:“就算不怕被人告,拿了这些,我的良心也不让我过得去。
“你放心,我们没有全部克扣,只扣了一些。“马队长说。
“我不要。”我摇头。
转身要走的时候,马队长叫住我,然后开了一条烟,掏出烟盒开了,我看清楚了,是绿色的万宝路,点上一支:“张帆,我说了只有两条路,要么收下要么离开这里,没有假装看不见这条路。”
“离开这里?我不是你们招进来的,你要我离开就离开?”我有些不爽的看着叼着烟的马玲。
“不是我要你离开,我也只是个打工的,是老板要你离开。”她悠悠突出烟雾。
我明白了,这就是一条链子,马玲马爽只不过是最下面的小虾米,控制着这条食物链的大鳄都在上面。
“你也是被强迫的?”我问马玲。
马玲把烟头灭掉:“有好处跟着走就行,别太多废话。你知道的,你很多把柄握在我们手里,想让你滚你就滚,想让你留你就留。甚至,我们想让你坐牢,你也要坐牢。”
“你们?你们?”
她口中的我们,康指导员监区长,甚至可能还包括了监狱的管理高层。
我有太多的把柄在她们的手中,不说和薛明媚搞什么的那次,光是她们要告我殴打女犯人,就可以整死我了。如果她们让监狱的女犯还有骆春芳出来作证我打了骆春芳,骆春芳是乐意不迭,而其他的女犯人,都是马玲手中的傀儡娃娃,想怎么指使使唤就怎么使唤。
我无奈的压制住自己愤怒的情绪,低下了头。
我能怎么办?离开这里?不在监狱做下去,可我能去哪?要不直接不干了,和王达混算了。这里实在太肮脏了,我看着马玲,马爽,徐男等一个一个女同事,我怎么能和这帮人这么同流合污。这帮年轻的女孩子,为什么也那么肮脏?
“怎么样?”马队长看我。
我抬头看看徐男,徐男只是略看了我一眼,然后拿了她该拿的东西就走了。
“我不能拿。”我甩了一句话就走了。
跟在徐男身后下了楼,徐男回头看是我。
她只是无奈笑了笑,没说什么。
我问徐男:“你也是被逼的?”
徐男不回答我的问题,继续走。
我又问:“徐男,为什么!告诉我你为什么也这样!”
徐男站住了,然后对我问道:“你知道小朱已经走了吗?”
“啊!小朱走了?什么时候?”我大吃一惊,我居然还没知道,也没有留意,确实是早上开会没见小朱。
“你请假的那天下午,她就走了。”
“也是因为这些事吗!因为不拿犯人的东西吗!”我大声问。
“是。”徐男继续往下走。
我跟着她身后:“徐男!我以为以你的性格,不会收这些东西的!”
她转过来大声说道:“你以为那么简单吗!你以为每个人都能像小朱一样不收就是离开那么容易吗?”
“你难道有什么把柄在她们的手中?”我惊讶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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