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有耐力,但动作慢,还需要精心饲养。
猪,毫无使用价值,想要吃它还得伺候它一段时间。
驴,速度耐力都可以,就是有时候脾气特别倔,不干活就算了,还撒泼。
马,能跑能拉,但耐力差,负担稍微重点,就要歇菜。
人,高级动物,条件要求低,吃得少,住得差,得了病会自己治,能主动增长价值,能干活,效率高,能吃苦耐劳,温顺脾气好。
有如此多优点,难怪会成为进化史上的佼佼者。
第二天一早起来,爷爷就把早已挑拣好的稻谷准备好,今天的任务很简单,到白净石梁站去交公粮。
公粮,俗称爱国粮,交公粮有两部分,免费交给国家的公粮,和国家按最低标准收购的提留粮。
种地,玉米、水稻、麦子,都要上农业税。
养殖,养猪国家要一半,养牛也要上税。
只有鸡鸭,不收税。
早上的米饭,不是大白米饭,是红苕饭,红苕居多,米饭是昨天晚上剩下的。
听婆婆说,这是最后一趟。
爷爷用箩筐挑了满满一担,婆婆也用背篓背了一背。
洪星罗个子小,只背了一小包,大概二十来斤!
还是学校的生活快乐啊!
洪星罗心里非常苦逼,没想到重生回来,不但没有大杀四方,左拥右抱,还要干这种体力活!
粮站可有点距离!
一路抄小路,走走停停,直到中午才到达粮站。
路上,爷爷婆婆倒挺开心,好像为国家做了多大贡献一样。
据洪星罗所知,到二十年后,他们的养老金一个月是135元。
时代的巨轮下,又有谁能置身事外呢?
令爷爷婆婆开心的主要还是那张成绩单,见到人,爷爷就把那张成绩单拿出来,到处显摆。
“看到没得,我孙是他们班第一名!”
爷爷没有说那个年级第二,在他眼里,第二哪有第一光彩!
一张洁白的成绩单,一路走来已经被爷爷弄脏弄黑,还有一股叶子烟气味。
饶是洪星罗这种脸上贴了一层铁皮的人,不时被一群大叔大妈爷爷奶奶围着夸赞,也有几分受之有愧。
更何况,他们还在洪星罗头上脸上摸来摸去,锯齿一样的手掌,割得洪星罗皮肤疼!
昨日黄狗的事,已然烟消云散,有这么一个孙儿,足以让两个老人扬眉吐气。
你再凶再狠,你有一个考第一的孙儿吗!
这大概是天下所有鸡娃之人的共同爽点!
排队、检查、过磅、入库,粮站热闹非凡。
不好的粮食,粮站是不要的。
不够干,回去再晒晒。
不干净,打回去。
有杂物,得除杂。
棒子插进去,不响,那才行!
到检查洪星罗家时,质检员只是简单地抓起一把扫了一眼,就放通过。
“老洪头,你的为人我们还不知道吗?你看你家孩子,太瘦了,回去多做点肉给他吃。这么乖的孩子,来,张叔这里有几个糖,你拿去吃。”
洪星罗装作腼腆的样子,接过质检员递来的糖,“谢谢,张叔。”
这是个有眼力见的质检员!
中午的时候,那个张叔邀请洪星罗他们三个到他家去吃饭。
爷爷却抹不开面子,觉得拿人手短吃人嘴短,不愿欠别人什么,硬是拉着洪星罗离开了粮站。
直到走出粮站,爷爷才把那张成绩单又放入兜里。
回家路上,三人吃着烤红薯,洪星罗心里连连叹气,真它娘的噎得慌!
还是学校好!
回到家,洪星罗继续帮家里干活,根本没有时间学习!
红苕还没挖完,挖完还要种洋芋,喂猪喂牛,各种各样的杂事,干都干不完。
直到天黑,洪星罗也得到解放!
今天的晚饭是红苕饭加酸菜汤,炒土豆丝,已经没了昨晚的丰盛。
饭后,洪星罗来到小卖部,他拿着家里的电话本,给爸妈干活的地方打去电话,爸妈在忙,一会儿打过来。
薪疆黑得要晚几个小时,洪星罗理解这种时差。
联系好后,洪星罗给舒六花家打去电话。
电话号码是洪星罗主动找舒六花要的,就是为了现在使用。
电话接通。
“喂,你好!”
“嗯,你好。”
接电话的人就是舒六花,洪星罗心里松了口气。
上一世,不知道舒六花是哪天遇害,现在听到她的声音,说明她今天没出事。
洪星罗也怕自己不能改变历史轨迹啊!
“你没事就好,我要挂啦!”洪星罗心疼电话费,不想多哔哔。
“今天,我去了白溪水库……”舒六花突然有几分歉意地说道。
“什么?你忘了我给你说的事情了吗!千叮咛万嘱咐,你怎么就是不听!”洪星罗有些发火,这怎么能拿自己的生命开玩笑。
“我……我……是爸爸让我去的,还有那两个人被警察叔叔抓住了……”舒六花先是有些慌不择言,随即她抓住关键点,直接给洪星罗投去定心丸。
“什么?怎么回事?”
“就是……派出所所长是我爸爸的朋友,他们就合计着让我把那两个人引出来,他们跟在身后,实施抓捕。”
姜还是老的辣!
钓鱼执法!
“你安全了就好,不过这两天,你还是要注意,我这儿先挂了,回学校再聊。”
“嗯……”
放下一桩心事,洪星罗心情大好,小小历史,有什么不能改变的!
正所谓物极必反,接下来一个坏消息砸来!
电话打过来,是一串手机号码,不是座机!
洪星罗正纳闷,一询问,才知道爸爸买了一个三千多的诺基亚,这个月没钱寄回来了!
听到这个消息,一万条黑线从洪星罗额头飘过!
和二十多年前的爸妈通话,本来应该激动万分,一下子被狂风吹散,留下洪星罗在风中凌乱。
爸妈一如既往的不靠谱!
他们还让自己找婆婆爷爷要,也不想想,两个老人在家里,又哪里来钱!
连成绩也懒得告诉他们,洪星罗果断挂断电话,接电话也要钱啊!
那边老妈还想要和洪星罗说上两句。
连自己老公都管不住的人,而且还为虎作伥!
洪星罗没有给老妈机会!
夜路,漆黑一片。
……
洪星罗家是土木结构,最底层是石头黄土,第二层是木头、竹子,然后上面是房梁瓦片。
爷爷年轻的时候,盖房子就联排盖了三座,三弟兄一人一处。
洪星罗睡在边上那处二楼。
二楼有两间屋子,木楼梯上去就是洪星罗睡的地方,没有窗户,躺在床上,抬头可以看见亮瓦,外边黑漆漆一片。
前面靠外边那间屋子,是爸爸妈妈住的地方,两间屋子没有房门隔开,毫无隐私可言。
房间里的钨丝灯,亮度小得可怜,瓦数太低,不能用来看书。
伤了眼睛,得不偿失。
熟悉的房间,二十年后还在,也没什么好回忆的。
洪星罗走到爸妈那个屋里,目光扫过,也能勾起他一丝异样的情绪。
只是,在看到床底下那个板板车的时候,洪星罗终于有了一丝触动。
那是老爸给自己做的玩具车,前面一个铁珠滚子,后面两个,用木头木块装制而成。
车头已经坏了,童年的记忆却永远保存在脑海里。
板板车旁边有一个木箱子。
洪星罗拖出来打开小箱子,只见箱子中是些小木刀、小弹弓、小木马等物,每一件,都是老爸亲手为他制作。
幼时的玩具,已有些泛黄,却整整齐齐地被收捡起来。
洪星罗心中一痛,再也忍受不住,眼泪扑簌簌地流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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