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 女孩哪来的

丐帮老大笑问：“你不想挣钱？怕钱扎手？”

许小贩摇头晃脑道：“钱中自有黄金屋，钱中自有颜如玉。有钱能使鬼推磨，无钱就变推磨鬼。有钱走遍天下，无钱老婆冷脸......”

丐帮老大啼笑皆非：“想让你回答个问题真叫难。别兜圈子，直接回答你想不想挣钱吧？”

许小贩嬉皮笑脸：“当然想。谁不想挣钱？连鬼都不愿意当穷鬼，何况人乎？”

“行了，大哥，您别乎了，赶紧喊吧。”丐帮老大这是求许老板了。

“我不能喊。”许小贩大摇其头。

“为什么？”

“为什么？这个小女孩唱的这么好听，我嗷唠一嗓子糖葫芦，跟一盆清水里扔了一块泥巴一样，太煞风景了。我虽然是个小贩，但是，我也是多少懂点事的人，我知道应该尊重艺术，更应该尊重有艺术才华的能人。所以我不能喊。”

“大哥呀，你是没挨过饿。饿你两天，你就知道才华真的不如人民币了。”

“要喊你喊吧。我要听歌。”许小贩白瞪一眼丐帮老大，他微微闭上眼，竟然跟着小草哼起歌来。

丐帮老大不再理会许小贩，他拉着小提琴，高声喊喝起来：“糖葫芦，冰糖葫芦。五块钱一串。”

许小贩一惊，俩眼刷拉一下睁开了，他愣愣地瞧着丐帮老大，心说，我不是两块五一串给的你吗？你怎么喊五块呀？

丐帮老大嘴里喊着糖葫芦，音乐一转，变成了《冰糖葫芦》。立刻，小女孩清澈水亮的童声跟着转变：“都说冰糖葫芦儿酸，酸里面它裹着甜......”

清澈的童声渗入许立新的心田，让他暂时忘掉了生活的不如意，忘掉了没钱买酱油的烦恼，忘掉了没钱给孩子买玩具时的窘迫，忘掉了没钱交房租的尴尬，他的脸上现出快乐的笑容。

在这阴郁的天气里，在着寒冷的街头，忽然有欢快的小提琴声飞舞轻扬，有清澈的童声在唱一首欢快的歌，稀稀拉拉的行人不由得被吸引。有的人停下匆匆的脚步，对着这里观望；有的人慢慢围拢过来。

当人们发现小女孩是盲人时，许多人发出了叹息。“这么好的一个女孩，太可惜了。”“唱的真好听，就是，唉，老天爷作弄人。”“小女孩真可怜。”

小草听见了人们的议论声，她停止唱歌，对着人群请求：“叔叔阿姨们，买串糖葫芦吧。我们的糖葫芦可好吃了。叔叔阿姨们，买一串吧。”

一个穿红衣的年轻女人怜悯地问：“小姑娘，你冷吗？”

小草摇头，露出甜甜的笑容回答：“阿姨，我不冷。阿姨，买一串糖葫芦吧。”

“我买，我买。给我来五串。”

“谢谢阿姨。”

“不用谢。小姑娘真懂事。”

小草对着丐帮老大叫道：“叔叔，卖糖葫芦。”

许小贩眼疾手快，直接递给红衣女人五串糖葫芦。

红衣女人没接许立新递过来的糖葫芦，她盯着着丐帮老大，来回上下打量。

丐帮老大全身心在拉琴，没注意到红衣女人的脸色变化。

许小贩注意到了。他心头一紧，心里不由犯嘀咕，怎么回事？刚才还观音菩萨似的，怎么转眼变成母夜叉了？她想干什么？

许小贩使劲让自己露出八颗牙，带着标准的笑容轻声提醒：“大姐，您的糖葫芦。”他把糖葫芦往大姐跟前递了递。

红衣大姐不接糖葫芦，扭头瞧许小贩。

许小贩一激灵。我靠，这大姐什么眼神呀？怎么好象猫抓耗子的眼神？许小贩是个江湖老手，他处变不惊，仍然露出八颗牙，带着标准的微笑说道：“大姐，你的五串糖葫芦。每串5块，五五二十五块。”他把糖葫芦再次往前凑了凑。

红衣大姐盯着许小贩严肃地问：“这个女孩是你的女儿吗？”

许小贩微笑回答：“她不是我的女儿，我自己有孩子，一个闺女，一个儿子，我儿女双全，我......”

“这个女孩不是他的孩子，也不是你的孩子，她哪来的？”这个声音十分严厉，红衣大姐的目光咄咄逼人。

许小贩瞧丐帮老大，心说，大哥，您别拉小提琴了，这是北京朝阳来的神探大妈，您小心解释一下吧，解释不好，恐怕够你喝一壶的了。

丐帮老大自顾拉着小提琴，他的右手轻轻一拉，音乐变调，《恋曲1990》从琴弦上悠扬飞出。这次小草没有跟着唱歌，她忙着卖糖葫芦，她明白一个朴素的真理，如果她的歌声不能转变成金钱，她就要饿肚子，就没力气唱歌了，很可能都没力气活下去了。

丐帮老大自己哼唱起来：“轻飘飘的旧时光就这么溜走，转头回去看看时已匆匆数年......”

丐帮老大的声音浑厚不足沧桑有余，称得上饱经沧桑，桑海沧田，田地干裂，树上两只麻雀都听的落下了鳄鱼泪。围观的人拍手叫好。但是，丐帮老大的沧桑歌声没有打动红衣大姐。

红衣大姐对丐帮老大的歌声充耳不闻，她目光如炬，语气如刀，带着寒风砍向许小贩：“你不要耍滑头，不要看他，如实交代，这个女孩哪来的？”

军统局逼供也不过如此。许小贩不以为然地哼了一下，当然，他是在心里哼的，没敢从嘴里发出来。他一脸无辜地道：“大姐，我，真不知道她是哪来的。这事我可以用良心保证。咱是一个良民，大大的良民，咱活着，上对得起天，下对得起地，中间对得起空气。我虽然很穷，没房子没车没金钱，但是，咱不能没有良心，亏良心的缺德事咱不做。以前不做，现在不做，以后也不会做。”

红衣大姐轻蔑地哼一声：“越说自己有良心的越没良心。坦白从宽，抗拒从严，说，女孩哪来的？”红衣大姐双手叉腰。

许小贩收起嬉笑的嘴脸，幻化出一副郑重其事的面孔。他右手指着阴沉沉的天空，无比郑重的宣告：“皇天在上，黑土在下，如果我这样诚实的人说一句假话，天上立刻打雷劈死我。”

红衣大姐不屑道：“哼哼，你见过冬天打雷吗？如果冬天真的打雷，那是老天爷真的要劈死你。”

许立新嬉笑道：“大姐，我真不知道这个女孩是从哪来的。”

“不知道？不知道你能和她一起卖糖葫芦？”

许小贩耸下肩膀，无奈地道：“缘分吧？这是上帝，啊，不，是老天爷的安排，我也没办法改变。缘分这个东西很难说，就象我说不知道这个女孩从哪来的一样，我说不知道她从哪来的，你怎么也不会相信。”

“你满嘴跑火车，我当然不信，你说实话我就信。你说实话，这个女孩哪来的？”

“大姐，你让我说实话是吧？”

“废话，我有工夫听你说假话吗？如果你还有良心的话，你摸着自己的良心，说实话。”

许小贩左手摸着胸口，右手指着阴天，一本正经地道：“我不认识他俩。我真的不认识他俩。我是一个诚实的人，大姐，请你相信我。”

“大白天说鬼话，你只能骗骗鬼。快说，这个女孩哪来的？你不说清楚我就报警。”

“别报警。”许小贩扭头看丐帮老大，恳求道：“大哥，你别拉小提琴了，现在都火烧眉毛了，我求你了，别拉啦。你告诉这位大姐，这个女孩哪来的？你赶紧告诉她，不然她就报警了。警察来了就麻烦啦。大哥，行行好，快告诉这个大姐。”

丐帮老大拉着小提琴，不以为然地道：“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你怕什么？她爱报不报。”

“别介。”许立新真急了，心说，你做没做亏心事，我哪知道？她要是真报了警，你要是真有事，我就粘包了。他给丐帮老大作揖，陪着笑脸恳求：“大哥，咱不赌气，你就告诉这个大姐这个女孩哪来的就行了。你要是不想告诉这个大姐，你告诉我。大哥，这个女孩哪来的？你别拉琴了，你告诉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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