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 不能等死

每一个和你擦肩而过的人，都是一个有故事的人。

刚才和你擦肩而过的那个人，也许日后会变成你的朋友。

在街头擦肩而过的一男一女，也许日后会变成夫妻。

你相信这三大预言吗？

一切都有可能。

高山怎么也不会想到，他很快就会和那个白衣女人产生纠葛。

那个白衣女人打死也不会想到，自己以后的生活会和一个要饭的搅合在一起。

闲言少叙，咱们书归正传。

高山白得了两碗刀削面，饱的问题算是解决了，但是，马上他就遇到了温的问题。

为了抵御寒冷，高山给小草的身上盖了许多破烂东西。比如破被子破褥子，烂棉花，破衣服，总之，只要能御寒的东西，高山都往小草身上盖。

高山让柯基睡在小草身边，让小草感觉更暖和一点。当然啦，狗也会感觉更暖和一点。

给小草安排妥当，高山回到自己的水泥管子，他躺在破烂东西之间，舒适地闭上眼。不由自主地，他脑海里闪现出10年前的一个场景，那个场景也无数次在他的梦里出现。

遥想10年前，那是夏日里的一个凌晨，当时意气风发的高山从成都参加学习班回来，他心里非常高兴。据他的可靠消息，这次回来，他会被提拔当税务局副局长。这次学习原定学习半个月，因为事情，提前三天结束了。想想提前见到妻子和女儿，想想就要当副局长，高山的愉悦心情难以描述。他不想惊醒一岁的女儿，就蹑手蹑脚地打开了房门，然后，悄悄地走进卧室，然后，打开了卧室的灯，然后，他赫然看见妻子和一个男人躺在床上，然后，他的脑袋一片空白，等他清醒时，他手里握着一把带血的水果刀，地上躺着那个男人。然后，他被警察抓走，然后，他被判刑10年，然后，他进了监狱服刑，然后，妻子向他提出离婚，然后，是漫长的刑期。然后，13天前，他出狱了。

高山希望自己做了一个漫长的恶梦。但是，那不是梦。

他睁开眼，冰冷的水泥管子里一片漆黑。

怎么这么冷？

水泥管子外边响起一片莎莎声。

什么声音？

高山挑起挂在水泥管子口的门帘探头外望。

整个树林里充满微微雪光。

雪花扑簌簌下落，寒气逼人。

这里太冷了，这是要冻死人的节奏。今夜太冷，非比往常，怎么办？

我不能等死。我得带小草去一个暖和的地方。高山望望公园周围的楼房大厦，那都不是他能去的地方，他寻思一下，还真想到一个地方。

高山带着小草穿过凉亭，走过荷花池，沿着小路来到一座房子前。

这个房子是公园的厕所。这里有自来水，有暖气。寒风也吹不进去，雪也落不进去。所左边是男厕，右边是女厕，中间是大厅。

高山带着小草柯基走进厕所，把破被子烂褥子放在地上。

一个中年女人走过来，她身穿橘红色制服，身材略胖。这个女人是厕所保洁员。保洁员严厉呵斥高山：“不许在厕所里睡。这是厕所，不是你睡觉的地方。”

小草吓一跳，急忙躲到高山身后。小柯基却一下来了精神，对着保洁员“汪汪”叫。

保洁员抬起右脚，恶狠狠踢向小柯基，怒骂道：“小狗崽子敢咬人，踢死你。”

小柯基反应神速，一个凌波微步跳到高山身后。

保洁员怒气更盛，猛蹿向前，追着柯基踢。

高山伸手拦住保洁员。

保洁员怒问：“你想干什么？”

高山恳切说道：“大姐，刚才吓到你了，对不起啊。”他又吩咐柯基：“蹲着。别乱动了。”柯基乖乖蹲在小草身边，仰头注视高山。

保洁员抬腿就踢小柯基。

小柯基敏捷躲开。

高山恳求道：“大姐，狗已经躲开你了，得饶人处且饶人吧。”

保洁员愤怒地驳斥：“它是狗，不是人。”

“大姐，那就得饶狗处且饶狗吧。”

保洁员理直气壮：“只要它在厕所里我就踢。狗不能进厕所，你不知道吗？”

“好吧，我让它出去。”

“你俩也得出去。”

高山恳求：“大姐，我出去，让这个小女孩睡厕所里可以吗？”

“谁也不能睡厕所里。”

“大姐，外边下雪，天太冷，您就让孩子睡一夜吧。您就行个方便吧。谢谢您。”

“不行！”

高山皱皱眉，生气地道：“如果非要睡呢？”

保洁员的声音提高八度：“我，我报警，让警察抓你。”

高山笑了：“警察也得讲理，那你就报警吧。”

“你耍无赖是吧？”

高山不慌不忙地道：“大姐，我一直在跟你讲理，我一直在恳求你，你见过我这么讲道理的无赖吗？”

“你就是个流氓。”

高山摇头苦笑：“大姐，你这是人身攻击了。”

保洁员气急败坏，手指高山：“你，你，你你你你等着。”

保洁员愤怒地掏出手机，由于太激动，手机差点被甩出手。高山有条不紊地铺烂褥子。保洁员气急败坏地报警。完后，她嘴唇哆嗦着大叫：“你等着，警察马上就到。”

高山充耳不闻，若无其事地吩咐小女孩：“小草，躺上边，别怕，有叔叔在。”小草在烂褥子上躺好，他又给小草盖好破被子。

保洁员气急败坏，伸手就拽破被子。

高山一把抓住保洁员的胳臂。

保洁员怒气冲冲地问：“你想干啥？你敢耍流氓？”

高山冷酷的眼神蔑视着保洁员，他一句话不说，挥起木棍直接砸向保洁员的手。保洁员跟猫缩爪一样闪电般缩回手。她俩眼喷火，恨恨地盯着高山，气急败坏地叫嚷：“你别狂。警察马上就到。你等着，呆会有你好果子吃。”

高山冷冷地道：“大姐，欺人不可太甚。”他坐在烂褥子上，背靠着暖气，掏出一本书，自顾看起来。

柯基趴在高山脚边，眨巴着俩眼瞧着保洁员。

厕所里死一般寂静。

忽然，厕所的门被推开，两个警察走进来。两个警察一高一矮，帽子上身上落着雪花。

保洁员如同打了鸡血，立刻两眼放电，手指高山叫嚷：“警察同志，就他俩，扰乱厕所秩序，快把他俩抓起来。”

小草惊吓的要爬起来，高山按住她，沉稳地说道：“你别动。一切有叔叔。”他站起来，跟两个警察打招呼：“你们好。”

两个警察打量一眼高山，看看躺在地上发抖的小草，没说话。

高个警察问保洁员：“是你报的警？”

“对，是我报的警。”

“你报警的目的是什么呀？”

“我的目的是让你们把他俩赶走，不能让他俩睡厕所里。”

“你想让我们把他俩赶哪去呀？”

“赶哪去都行，反正不能睡厕所里。”

高个警察皱下眉，吸溜一口凉气，和颜悦色地道：“大姐，外边下雪了，天太冷了，如果让他俩睡在外边，搞不好会出人命。您看能不能容他俩一宿。”

“如果我容他俩一宿，那明天呢？后天呢？总不能天天容他俩吧？”

“这个——。”高个警察瞧瞧矮个警察，他为难了。

矮个警察咋下嘴，沉吟一下，说道：“这还真不好办。”

保洁员眨眨眼，贼眼珠一转，自作聪明地给两个警察支了一个妙招：“你们把他俩抓进拘留所里不就行了吗？”

高个警察笑了：“大姐，人家没犯法，我不能抓人家。您没犯法，如果我抓您，您愿意吗？”

保洁员反问：“那你们说怎么办？如果他俩睡厕所里，别人怎么上厕所？再说，如果让我们当官的知道了，该扣我的钱了。”

高个警察和矮个警察商量：“这，这，该怎么办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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