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6 男人

太阳照常升起，新的一天又开始了。

在阿拉丁超市极美店的后院里。

高山正在和其他同事从保鲜库里往出搬运水果。

蔬果组的经理是个女的。叫崔小惠。职工都叫她催命鬼。她个子不高，嗓门却不小。她不停地催高山：“你快点。别人都比你快。”

高山小跑起来。一不小心绊了一跤。催命鬼叫起来：“嘿，你跑什么？瞧着点。你要是摔坏了，老板还得给你瞧病。你搬那两箱子水果挣的钱都不够你的医药费。”

高山急忙放缓脚步。

催命鬼又叫起来：“高山，你去搬黄瓜。快点干，别磨洋工。老板给你钱是让你来干活的。”

黄瓜都装在大塑料筐里，每个筐都有100斤。

高山弯腰抱塑料筐，但是，他没抱起来。他没料到一筐黄瓜会那么重。

催命鬼嘲笑他：“你真完蛋。这点黄瓜都抱不起来，白当男人了。”

高山使劲抱起塑料筐。忽然他叫起来：“哎呦。”塑料筐掉在地上。

其他人急忙看高山，有的人问：“怎么了？”

催命鬼心疼地叫道：“你怎么把黄瓜摔了？摔了还怎么卖了？你对得起老板给你的工资吗？”

高山揉着右手腕说道：“我手腕掰了。”

催命鬼道：“真完蛋，干这么点活把手腕掰了，你还能干点什么？怎么样？你还能不能干活了？”

高山试了一下手腕，说道：“不行，太疼了，干不了重活了。”

一个女职工走到高山身边，看着他的手腕说道：“不能干就先歇歇，等手腕好点再干。”

催命鬼道：“右手干不了了，左手不是还能干吗？你去超市里边摆水果。”她又吩咐高山身边的女人道：“刘红艳，你和李梅抬那筐黄瓜。”

刘红艳瞪催命鬼一眼，说道：“人家腕子都掰了，你应该让人家歇歇。”

催命鬼理直气壮道：“他歇着活谁干？老板给他钱是让他干活来了，不是让他歇着来了。”

刘红艳争辩道：“人家手都伤了，就应该让人家歇会。”

“手伤了赖他自己。”

“喂，你能不能有点人性呀？”

催命鬼俩手叉腰，叫喊：“就没有了，怎么着？”

高山拉住刘红艳劝道：“刘红艳你别说了。我进去摆水果就是了。我没事。”

其他人也劝刘红艳：“红艳你别说了，赶紧干活吧。”

也有人劝催命鬼：“经理别生气，红艳说话直，你别跟她一般见识。”

催命鬼见刘红艳咬牙瞪眼发起狠，那样子好像要吃她，她也住了口。

刘红艳在别人的劝说下也不说话了。

高山走进超市里边摆水果。忽然刘红艳走过来问：“你的手腕怎么样了？”

高山道：“还是不行。”

刘红艳道：“以后你自己注意点吧。在这里受了伤，没人管你，如果你伤的不能干活了，公司就会一脚把你踢走。”

高山道：“谢谢你。”

“谢我什么？”刘红艳免焊微笑。

“谢谢你仗义执言。”

“仗义执言？咯咯咯。我可没有你说的那么高尚，我就是看不惯催命鬼那个牛逼哄哄欺负人的臭样子。哎，我说，你能不能拿出男子汉的样子来不让催命鬼欺负？”

高山微微一笑，问：“我没有男子汉的样子吗？”

“你看刚才，崔命鬼那样说你，你连声都不吭一声，你还是男人吗？”

“我得到这个工作不容易，我不想得罪崔经理。”

“那你就任她欺负？”

“为了工作，为了钱，我什么都能忍。”

“高山，你完蛋，你不是男人。我走了，不理你了。”刘红艳白瞪高山一眼，气哼哼地走了。

高山看着刘红艳的背影，微微笑了一下，继续摆水果。

超市里有许多人在买东西，没有任何人注意到一个红衣女人。这个女人身材高挑，穿着红色羽绒大衣，戴着白色口罩。她站在一个货架后边，一直注视着高山。如果仔细观察，能看见红衣女人的眼角泛着泪花。她的呼吸非常急促。

忽然，催命鬼怒气冲冲地叫高山：“高山，高山，你给我过来，你快点给我过来。”

高山听见了催命鬼的嚎叫，他看见催命鬼黑着脸，脸拉的跟驴脸一样长。他赶紧跑到催命鬼跟前，惴惴不安地问：“崔经理，您叫我有什么事？”

催命鬼铁青着脸，劈头盖脸地问：“高山，你为什么不好好干活？你为什么偷懒？”

“偷懒？”

“你以为你偷懒没人知道？你被人抓到了。你偷懒已经被巡查科的人拍到了，你知道不知道？”

“崔经理，我没偷懒。”

“没偷懒？难道是巡查科的人冤枉你了？”

“崔经理，我真的没偷懒。我一直在这摆水果，我没出去抽烟，我连厕所都没上。”

“你是不见棺材不落泪。要我拿出证明来吗？”

“崔经理，您说我偷懒是不是指我刚才和刘红艳说话的事呀？”

催命鬼的声音一下提高26度：“啊？你刚才还和刘红艳聊天了？”

“喂，你不要污蔑人好不好？我和高山那不是聊天，我是问问高山的伤怎么样了？难道同事之间互相关心一下不对吗？”不知什么时候刘红艳来到了俩人身边。她斜眼看着催命鬼，脸上皮笑肉不笑的。

催命鬼瞪刘红艳一眼，气愤地道：“我在和高山说事，这里没你的事，一边去。”

刘红艳笑吟吟地问：“你刚才说我和高山偷懒了，怎么没我的事？你凭什么污蔑我和高山偷懒？”

高山急忙往走推刘红艳：“刘红艳你赶紧走吧，我俩真没说你。你快走吧。”

刘红艳一边走，一边瞪高山一眼，恨恨地道：“你真不是个男人。你完蛋！”她气哼哼地走了。

高山回到催命鬼跟前，继续解释：“崔经理，我真的没偷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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