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7 一梦千年

李艳非常了解她这个不着调的同学，她知道，高山肯定不会出什么事。

李艳看上去很放心高山，实际上，她的梦告诉她，她真心放不下高山。

李艳在梦里是怎么寻找高山的呢？

李艳梦见自己走在大街上，四处寻找高山。

走到一条宽敞的大街上时，李艳看见一个头发花白的清洁工，正在埋头苦干扫大街。

突然，“啪”的一声响，一个白色纸团落在老头眼前。

老清洁工右手伸出笤帚一勾，左手抬起撮子一接，白色纸团跟长眼一样飞进撮子里。

看老清洁工那敏捷的身手，真怀疑他是当年的少林扫地僧重出江湖。

老清洁工收好纸团，抬头寻找照顾他生意的热心人。

从老清洁工身后跑过去几个半大小子。

这几个半大小子一边奔跑，一边大呼小叫：“快看快看，出事了。”

几个人惊叫着，急匆匆奔向前边大楼。他们边跑，边仰着脑袋壳子向上观看。

路上的行人跟几个半大小子一样，也都急匆匆奔向前边的高楼，并且也是一边跑一边仰着脑袋壳子向上观看。

李艳心里奇怪，他们在看什么？那个大楼有什么东西这么吸引他们呢？

老清洁工也好奇，他直起腰，抬起头，也看那座大楼。

那是一个三十层高的居民楼。在这个比猪屁股大不了多少的小县城里，这座大楼是最高的建筑，是那种传说中的地标性建筑。小城里的人对住在这个楼里的人，都羡煞的很，他们认为，只要住进这个楼里，就意味着他是有钱人了，就跟长虫披了一件马甲似的，它就是乌龟了。而凑巧的是，住在这个楼里的人也是这么认为的，他们认为自己只要住进这座楼里，自己就披了一件马甲，就是乌龟了，要比在草丛里乱爬的长虫高大上许多。

李艳一层一层往上看。

每一层都很正常。如果说能够吸引人的话，也就是那些挂在阳台上的衣服，五彩缤纷，怪好看的。但是，那些破衣烂衫不可能吸引那么多人奔跑过去观看。

到底是什么东西吸引了这么多人呢？

李艳的目光到了楼顶，她吃一惊，忍不住“啊”了一声。

在楼顶，站着一个男人。准确说，那个人是站在楼顶的边沿上。如果刮起一阵风，他很可能被吹下楼顶；如果他一个不小心，很可能一个趔趄掉下楼顶。

李艳大吃一惊，那个人是高山。

他站在楼顶想干什么？

老清洁工对着楼顶大喊：“小伙子，小心，别掉下来。”

李艳火急火燎地对着楼顶大叫：“高山——。”

高山大概没听见，他西装革履，站在楼顶的边沿，颇有一种玉树临风的模样。但是，他没有那种玉树临风的潇洒劲。他是一副呆头呆脑的样子，跟二傻子差不多。他象一头呆鹅一样望着远方。

楼底下已经聚集起一大堆看客。他们仰望着高山，议论纷纷。有的人问：“这个男人为什么站在楼顶边沿？他在干什么？”

旁边的人猜测：“也许这个男人是在玩自拍。现在许多玩命的人都喜欢站在悬崖边上高楼顶上玩自拍。”

立刻有人反驳：“可是，他手里没拿手机。”

高山手里确实没拿手机。他的两只胳膊耷拉在身体两侧。

有人又问：“他既然不是在玩自拍，那么他站在楼顶边沿干什么？那地方可不是一个好玩的地方。”

旁边的人忽发奇想，答道：“也许他是在欣赏风景。俗话说，站的高看的远，不是说欲穷千里目，更上一层楼吗？”

另一个人非常富有远见地说道：“依在下我不成熟的看法，他不象是在欣赏风景，我看，他象是在自杀。”

一个人立刻反对：“啊！自杀？不可能。不可能！绝对不可能！人生这么美好，世界如此美妙。”

另一个声音叫起来：“他那么一个年轻的人，为什么要自杀？有什么想不开的事呢？”

另一个人很有哲理地说道：“活着有活着的理由，自杀有自杀的原因。”

有几个年轻人开始起哄。

“哥们，你是要跳楼吗？赶紧跳，别耽误我们时间。我们还要去加班。”

李艳非常气愤，她大声斥责：“你们还是人吗？你们能不能有一点人性？”

那些人好象没听见李艳的斥责。他们继续大喊大叫：“哥们，快点跳吧，再耽误一会，警察该来救你了，到时你想死都死不成了。”

李艳举起手，气愤地抽他们的耳光。但是，他们没反应，他们看都不看李艳，仿佛李艳不存在一样。

许多人兴奋地举着手机，忙着现场直播。

忽然，远处传来警笛声，“乌拉，乌拉，乌拉——。”

有人焦急地催促高山：“快跳呀，再晚你就死不成了。警察真来啦。”

老清洁工瞧了瞧周围的年轻人，叹口气：“什么叫恨人不死？大概这就是吧？”他冲着楼顶喊：“小伙子，想想你的父母，他们把你养大不容易，他们正在等你回家吃饭.....”

老清洁工的话还没喊完，高山一个倒栽葱，脑袋瓜子朝下，两只脚丫子朝上，身体笔直，就跟一截木头一样掉下楼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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