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第1节 扛枪人 &3

“还有储蓄存款，您爷爷为了存款是操碎了心，那时候您爷爷负责的那几个村，谁家有几只鸡、几只羊、几头猪，他都知道得一清二楚，只要一卖，您爷爷保准去揽存款。您爷爷还要求咱们全家齐上阵，帮助他揽储，‘一人干银行全家都帮忙’就是咱家的真实写照。”

唐四清深情地说：“不管干什么咱都要尽心尽力千方百计才行，为了存款安全，我就让您奶奶在我的裤衩上缝了一些口袋，把老百姓的钱放到我的命根子旁，你说还能有个闪失？那时我不认字，我怕把人家的钱弄混了，就用不同的线把钱捆绑起来，回来再交给会计。”

“所以你爷爷得了个‘彩线干部’的称号。”

“我记得您小诸葛亮爷爷手里有一块两毛钱，我和您奶奶去了不下十趟，回回都不空着手，到底叫我动员他存进了银行，那时候我一年还能揽500多块钱的储蓄呢。”

“为了那些钱，您爷爷是跑断了腿，磨破了嘴，一年下来穿破了七八双布鞋。要不您爷爷怎么能成了省劳动模范。”

“快别说了，一提劳模我就脸红，给国家造成了一千多块钱的损失，有这样的劳模吗？”

“爷爷，您不能自责，那是小诸葛亮爷爷钻了政策的空子。”

那是在改革开放的前几年，农行为了规范信贷手续，防范信贷风险，想把无力偿还的集体贷款全部分劈到社员身上……

兴隆村在修独秀峰水库时，各个生产小队都贷了款，那时年年是只还利息不还本金。农行要把这个多年不动的贷款分劈到社员头上，贷款期限一年，引起了田建设这些小队长们的警觉，他们认为这是一个信号，农业银行肯定要对这些贷款有所动作了，不管唐四清怎么解释现在只是落实债务，可大家都不想分劈贷款。

在兴隆村大队开会安排这项工作时，让唐四清和大家没有想到的是，一向不积极发言表态的田建设，却一反常态慷慨激昂地讴歌了农业银行这些年来在支持农业建设和改善农民生活上所做的突出贡献，非常动情地动员大家吃水不忘打井人，受点滴之恩当涌泉相报，况且农行只是想分劈贷款，所以他当场表示会后就安排会计进行分劈他小队的贷款，并要求唐四清先从他第三小队开始。大队长和唐四清一个劲地表扬他态度端正，为国家分忧解难，其他小队长见点子比星星还多的田建设是这么个态度，知道肯定没有什么问题，也一改不积极的态度，痛快地接受了这个工作。那时的农民几乎没有自己的想法，队长叫干啥就干啥，所以工作就这样顺利地开展了起来。

可是大队长并没有答应田建设的要求，还是按以往的工作惯例从一队开始，还惹得田建设一脸的不高兴。在一、二小队的集体贷款落实到了个人以后，唐四清到三小队时，才知道昨天半夜里三小队的会计因急性阑尾炎住进了县医院，把田建设气得吹胡子瞪眼直骂娘，大队长和唐四清还一个劲地安慰他不要着急。唐四清怕耽误工作，就去了四小队。那时兴隆村有五个生产小队，当唐四清分劈完了四小队和五小队后，三小队的会计还没有出院。

晚上，田建设提了半斤猪头肉一壶烧酒去了唐四清家，他是一个劲地给唐四清赔不是，一再表态只要会计一出院，连夜分劈贷款。

唐四清见三小队会计一时半会的出不了院，怕耽误分劈工作，就去了别的村。

后来田建设总是找出种种理由，把分劈贷款的事拖了下来。

就在人们对这事逐渐淡忘时，大队换成了村委会，集体财产一夜之间姓了私。公社换成乡镇没几年，农行多次催收这些分劈贷款，在催收未果的情况下，开展了依法收贷活动，收回了部分分劈贷款。

因为三小队没有分劈贷款，所以三小队的村民没有一点责任，生产小队已不存在，贷款也就没有了着落。这时人们才知道，当年三小队会计生病是假，不分劈贷款是真。这是田建设的一个鬼点子，他早就知道今天的结果了，所以人们便给起了个“小诸葛亮”的绰号。

唐四清眼泪汪汪地说：“事后我认真想这件事情，不能光怪是小诸葛亮心眼多钻了政策的空子，还是咱的本事不到家，没有听领导的话，工作抓得不死，没有真正落实到位。当时我要是去医院找三小队会计的话，情况肯定不是这个结果。经验告诉我们，干什么工作都要一抓到底，善始善终才行，千万马虎不得。”

唐金山对爷爷的自责非常感动，让他看到了老一辈农金人兢兢业业、任劳任怨、无私奉献、以行为家的精神风貌，从而也学到了许多经验与教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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