序章.番外一.针眼
午夜时分,解剖学博士霍白灵端坐在一间小屋里,他划着一根火柴,点燃放在桌上的蜡烛。之后很快起身,泡好一杯柠檬水和两杯咖啡。做完这些后,霍白灵就在屋内来回踱步,窗外的雨声越来越大,“真是犯罪的好时候……”他这样想着,脑中重构出那个神神叨叨的心理医生的样子,想象着他正坐在自己对面的椅子上,脸上挂着慵懒且意味不明的笑容凝视着面前的棋盘,之后轻轻地拿起棋子,让王后身陷险境,有时甚至会直接将王后拱手让人:“游戏结束,王车易位,将军。”霍白灵从来没有赢过他,即使自己对他的棋路了如指掌,即使自己全力应对他放弃王后的杀招,最后的结果依然是王车易位,自己的白棋被将死。王车易位,本来是很简单也相当容易化解的招数,夏沐风真正的杀招是故意弃掉王后,这之后的布局和棋路越来越难以预测,甚至有点恶趣味。夏沐风似乎对王后有很深的执念,但霍白灵无论如何都想不明白。
时间来到0点,霍白灵拿起桌上的空药瓶,借着烛光勉强看清标签上的字:氯氮平,生产日期:2016年4月。他吓了一跳,过期三年的氯氮平竟然还能在药贩子手中买到,看来夏沐风并没有骗他:“我知道很多人肮脏的小秘密。”光这一个就够吓人了,再往下推,一个独来独往,极端厌世的心理医生是如何知道这些见不得光的事情的呢?甚至连所有的细节都分毫不差……霍白灵被吓坏了,他重新审视起夏沐风那些看似神神叨叨的话来:“老霍,你见过凌晨两点的小巷吗?一个男孩被抹了脖子,一个女孩论为狗食。是谁杀了知更鸟呢?犯人的脸少了一点,漂亮的侦探小姐戴上了面具,我有一只看不见东西的眼睛,我是谁?”
一个谜语?这还真是他的风格,可是谜底会是什么呢?还有那首令人毛骨悚然的童谣,所有的信息合在一起指向了更大的谜团,霍白灵摘下眼镜,揉了揉太阳穴,向后靠在椅子上。敲门声响起,接着是用钥匙开门的声音,夏沐风走进屋里:“老霍,药瓶子到手没有?
霍白灵苦笑:跑了一天只弄到一个,怎么,你该不会是又想压榨我吧?”
夏沐风摇头:“不会这么简单的,百灵鸟先生。”
霍白灵打了个哈欠,嗔怪道:“去你的,说谁百灵鸟呢?”
夏沐风意味不明地笑了笑:“别急嘛,我可是给你带了礼物的。”
霍白灵眨了眨眼:“你说的这个礼物……是那个人吗?”
夏沐风点点头:“对啊对啊,她本来想自己去查的,我费了好大劲才把她弄过来。”
霍白灵一脸无奈:“老夏啊,你的人还是要你自己搞定啊……市局很想请你俩去喝茶。”
夏沐风拿出一颗糖,慢慢地剥开糖纸:“放心好啦,陆局不来,我们不动。”
霍白灵假意生气:“你不爱我了,你绝对没有把演绎推理全教给我,有了新的研究材料就不管我了,你好坏啊…….”
夏沐风笑着反驳:“你有人家漂亮吗?”
霍白灵被反将一军,当场语塞……
夏沐风自言自语:“谜底是针眼,药物走私就是一条线,侦探小姐就是那根针……”
霍白灵翻了个白眼:“你就是那只消极怠工的蜘蛛。”
夏沐风一脸无辜:“我最多就只能活五天了,你还说我消极怠工?到底是谁先不爱的?一定是你,一定是你,一定是你。你不爱我了,你好坏你好坏!”以彼之道,还施彼身向来是夏沐风最擅长的。最要命的是,他最多能活五天这件事百分之九十九是真的,他没有朋友,他不可能只靠自己撑过每一次药物反应。他这些年一直处在离群索居,生死交替的状态中。好不容易有了两个朋友,他们却连一点忙都帮不上。霍白灵有点失神,好半天才说:“希望这不是我们的最后一面,我知道你要说什么,多半又得损我一顿。然后说自杀如何如何,殉情如何美妙,等等等等……你从来不会说好话,但是当你说话开始孩子气,开始叠字的时候,事情绝对糟透了。”
夏沐风点点头:“还有一个潜在的病人,相当有趣,希望我能活到她来找我的那一天,她才是棋盘上最关键的棋子。”
“明白了,喝点儿咖啡吗?加了两块方糖。”
“不用了,留给她吧,把柠檬水给我。”夏沐风说话时已经有气无力了:“靠柠檬水续续命吧……老霍,如果我说The question是我捡到的,你信吗?”
霍白灵笑笑:“肯定信啊,那个面具都是我们一起做的,你当时还说,要找到一个适合这张脸的人。你还伍连德打赌呢……”
夏沐风似笑非笑:“我都不记得赌注是什么了。”
“四十颗糖,你的要求一直都很奇怪。她的画像一出现在市局,小伍就开始凑糖了,不去敲大法医的竹杠吗?”
“我不去,你脸皮厚,你去。”夏沐风笑笑。
霍白灵满脸黑线:“合着您故意挤兑我呢?”
夏沐风非常开心:“这怎么能叫挤兑呢?你不想吃糖吗?不想吗?不想吗?”
霍白灵绝望地看着他,求饶似地说:“你真是越来越怪了……”
一直没说话的“The question”这时插了一句:“那个……其实夏医生挺正常的。”
霍白灵用看外星人的目光盯着她,用更绝望的语气问她:“同志,你到底经历过什么事情才会觉得他很正常啊?”
“设什么啊,也就是陪他在凌晨两点一起跑出去淋雨,喂喂巷子里的流浪猫,循着猫头鹰的叫声和它对视,画一张城市地图,凭记忆找到一家后半夜不打烊的书店,看一些写得很烂的小说,讨论一下柏拉图和伊壁鸠鲁,听他讲讲康德,尼采和伏尔泰。这些都很正常啊,他有些刻薄,只是因为他想让你看到他刻薄。他讨厌在朋友面前卖惨,他一直都和病人抱团取暖。”
“世界上最奇怪的心理医生……真是恰如其分呢……”霍白灵像是在自言自语,又像是在说给夏沐风听。
夏沐风再也没有说什么,一直坐到凌晨四点方才离开。离开前,他问:“老霍,你说我到底应不应该活下去呢?”
霍白灵呆在原地,好久才缓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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