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个病人

Chapter 1 无物为真

01 致命嗜好

“要爱你们的仇敌，那逼迫你们的，要为他祷告。”

—《马太福音》

夏沐风漫无目的地走着，下意识掏出一根烟，但没有点着。只是很突兀地把烟叼在嘴里。他上一次点烟还是在写某篇论文的时候，他从来没有真正意义上的抽过烟，但也可以做到一天三十根。对于其他人来说，这三十根烟究竟被他用来做了什么是个未解之谜，就连陆乖风都不知道。

但夏沐风知道，每当他接近死亡时就会点上一根，然后默默地看着香烟燃尽，以此来走出幻觉，对付一般的幻觉需要四根烟，而压制自杀的念头需要的烟更多。好在他每次都能战胜幻觉，他对一个传说深信不疑：除了撒旦和别西卜之外，地狱中就再也没有一个恶魔了。飘荡在人间的无数恶魔会在烟雾中现身，另一种说法是，烟灰牵动着地狱里的锁链，点燃香烟就能使有罪之人回到地狱。夏沐风更相信前者，自从他把顾念初从精神病院捞出来之后，他就越来越喜欢雾了。

他思索再三，还是把烟拿了下来：“临死时抽烟未免太奢侈了……烟的用处很大，得省着点儿用……一晚上三十根迟早要把肺熏坏。”夏沐风搓了搓手，终于下定决心：“反正活不长了，还是去找个研究材料吧。”

两年前，一系列的失踪案促使他踏上了寻找真相的旅途，在压抑沉闷的精神病院度过的三个月是他最为兴奋的一段时间，依照筮数随机杀人，人头灯笼，封魂……用他的话来说就是“神智学者和方术家的狂欢。”他也因此有了吃人之类的奇怪想法，但没过多久又觉得这样很无聊。于是，他用“比罪犯更像罪犯”的思维去“解决”罪犯并时不时的把病人拖下水。他几乎没有笑过，谁也不知道，当他在白天点燃香烟时会发生什么神奇的事情……

这时，这个自认为只能活两天，明目张胆浪费生命的厌世者终于想起了自己的论文题目《关于256种烟灰的研究》，他在心里嘟囔了一句：“连你都这么无聊了……”对他来说，真正致命的嗜好是不自觉的怠惰，比起时时刻刻都能要他命的各种伴生症，对人性的失望才是最致命的。也许，病人才是真正的救世主，夏沐风突然有点期待接下来的事情了，等待他的会是什么？平平无奇的死亡？还是未知的，充满戏剧性的相遇？每一个将死之人是否都能平静地走向归途？这真是一个有趣且致命的问题，夏沐风无奈地笑了笑，迈开步子，继续漫无目的地向前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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