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九回

“小伙子，别这么大火气啊，怨天尤人啊！”那老头子回过头看了看李维，躬了躬身子，拄着拐杖冲李维说着。

李维打量了那老头子一番，一头苍白的头发，深邃下陷的眼眶是他历经沧桑的证明，驼着背，弓着腰，拄着的拐杖好像要比他那还能活动的两条腿管用。

也是，上了年纪的人都会去寻求一种虚无缥缈的慰藉，所以才会去烧香磕头拜佛吧。李维心里想着。“老爷子啊，这么大年纪了还来这烧香？我看着队伍估计都要排到明天了。”他探出头看了看，前面的队伍丝毫没有挪动的迹象，一群人堵在庙门口，好像在争吵着什么。

老爷子用拐杖敲了敲石砖地。“是啊，心诚则灵。这队伍再长也要等呀，若是等到关了门那就只好明儿个赶早了。”

“老爷子你还真是心诚。”李维嘴上说着，心里却想着信佛信基督，到底信什么，普度众生还是慈渡济世，不管如何这队伍要是再这么等下去，别说今天了，就算是明儿个赶早都不一定能进得去。反正又不是一定要进去，只是过个形式祈求下佛菩萨的保佑罢了，与其说保佑，到头来还是要靠自己。再者说先前早已经在庙门外就祭拜过了，顶多随便找个树下把手里的九支香点上也就算了。

正想着，李维准备不和他们继续排队了，而是打算要么就和前面那些人一起去挤，要么就干脆回去，这时候肚子早已经饿得咕咕叫了。

“小伙子啊，我看你好像有心事啊。”老爷子用拐杖敲了敲李维的腿。

李维一下子回过神来，又看了看面前这老头儿。“没事，我就是在想，既然这队伍这么长，不如干脆今天就算了。”

“人在做天在看，这不过就是考验你有没有忍耐的能力，佛祖……”

“得得得，我做了他看到了吗？”李维急忙打断老爷子的话。

“放心，佛祖都看得到。人呀，要么就适应现状，要么就被淘汰。”

李维被老爷子一句话说的好像又勾起了什么心思似的，他没有再去答复，而是径直的转身从队伍里出了去，朝着上来的路又下了去。

“适应，淘汰……”这句话好像李维有在哪听说过，貌似是「你若是不去适应这个社会，你就注定被这个社会所淘汰。」

李维一边走一边暗自念叨着，突然他想起来这句话，这句原话。他急忙转过头，朝刚才自己排队的地方看去，原来站在自己后面的人已经排了上去，而前面却不是那老爷子，而是另一个人，这李维倒不关心，他更关心那老爷子究竟是何方神圣，难道就是传说中的佛祖？李维窃笑了一下，怎么可能。

他摇了摇头，从口袋里掏出烟和火机点了一支，或许在困惑的时候烟和火机就是最好的解决办法吧。李维吸了口烟，找了个偏僻的树荫，乘凉休息了一下。

等烟抽完，他很熟练的把烟头朝地上一弹，用脚尖碾着地上的烟头，直到把烟草和过滤海绵烟嘴全部碾了出来，这才松开脚。

“还是抓紧时间把这香处理掉，然后想办法开始找寻宁雪，哦，不，应该是宁子琛！”李维自言自语道，一边动手拆开包裹着香的塑料薄膜，拆了开来，随手把塑料薄膜朝地上一丢，伸手掏出口袋里的打火机，对着香头点了起来。

“麻烦不要乱丢垃圾啊！”

李维正点着香，身旁突然出现一人，握着笤帚，一把扑在李维刚刚丢下包裹着香的塑料薄膜的地方。她用笤帚熟练的拨弄着地上的塑料薄膜，好像塑料薄膜和笤帚之间有吸引力一般，很快塑料薄膜被轻而易举的拨弄到了一旁。

李维熄掉打火机上的火苗，差不多香也全部点燃，冒出淡淡的弄香，或许是掺加了一些香料的缘故，烟香的味道并不是很好闻，有些刺鼻，呛得李维咳嗽了一声。

“你这香是次品哦。”

李维用手拨弄了几下，稍稍掸开一些香冒出来的烟，把握着香的手急忙伸到一旁。烟熏得李维眼睛有些红，止不住的泪有些潆绕在眼眶中。他伸手抹了把眼睛，勉勉强睁开眼，寻声看去，说话的人不过是个女清洁工，四五十岁的摸样，体态肥圆，穿着一件橘红色的环卫服，握着一把比她还要高的笤帚，正在扫着地上的垃圾，当然其中也有刚才被李维随手丢掉的塑料薄膜和那碾得粉碎的烟头。

“你怎么说我这香是次品？”李维咳嗽了几声，有些不愉快的说道。

“我在这崇安寺做工好十几年了，我还能分不出好香和差香吗。一看你就是外地人，不知道来这里买香要去哪吧。”那清洁工把笤帚一杵，撑着笤帚杆子，站在那儿，说着。

“那么多店我怎么知道哪家好哪家坏，看着都一个样。和人也一样……”李维陡然想起了在南京的时候，看似是好人的一般都是坏蛋，而且坏的不是一般二般。他想到这里又仔细打量了一番眼前这清洁工，看着不像坏人，不过至于是或不是李维还是多留了心眼。

“你是专程来崇安寺的吗？”

李维把手里的香朝地上一丢，用脚碾熄了已经点燃的部分，然后顺势把地上碾熄的香踢到那清洁工面前的垃圾堆里。他背靠在树上，伸了伸手臂。“算不上专程，就是来看看。”

“哦，听这口音，你该不是国内的吧。”那清洁工又抄起笤帚，低着头扫着地上的垃圾，然后一边扫一边说道，丝毫没有抬起头来看李维一眼。

李维皱了皱眉头，这清洁工说的没错，自己说话的口音已经稍稍有些改变，兴许因为和上杉林一学习日语的缘故，国语说的反倒越来越差劲了。

“我从一个很远的地方来的，来这边找人的。”

“找人？”清洁工抬起头瞄了眼李维，又低下头继续拨弄着扫好了的垃圾，弄散开来，又重新拨在一起。

李维并没有注意到这个细节，也根本不会在意。“好吧，既然你知道哪里有卖好香的，告诉我吧，我去买。”

“不卖。”

“什么！你就告诉我在哪能买到，至于钱无所谓的。”李维闹不懂这清洁工到底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与其说扫地，不如说就是为了忽悠自己去买香火。情愿上当一回，反倒她又变了卦。

“那就更不行了。”

“为什么，顶多我再多付点，反正既然来了一趟崇安寺，烧香磕头什么就得诚恳些，也当祈求佛菩萨保佑。”李维很随意的说着，反倒有些激怒了那清洁工。

“好香和心一样，心诚什么香都是好的，心不诚，劝你还是别上香了，会有报应的。”

“报应？开玩笑，我诚心想买好香孝敬佛祖这难道叫不诚心？”李维有些犯糊涂，再加上那清洁工竟然说什么还有报应，更是让李维有些气不打一处来。

清洁工看了看李维一眼。“信佛之人要心无杂念，你的脸上已经写出你心里满是混沌了。”

李维撇了撇嘴角，真想笑出来，不过还是强忍了下来，他本以为那清洁工只是忽悠自己买香的，不过现在看来，她是越说越玄乎，搞不好把自己当棒槌了打算敲诈一番。李维耸了耸肩膀，从口袋里又掏了一支烟出来，叼在嘴里。“我谁都不信，我就信自己，这样也算心有杂念？”

/。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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