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回

血已经模糊了李维的视线，隐隐约约的白色飘荡在面前。李维跪在地上，一只手撑在地上，血不断顺着下巴滴在手背上。

应该是血流得多了些，渐渐的李维的手有些松软下来，胳膊一弯整个人倒了下去。不是冷冰冰的水泥地，有些温度，李维来不及去睁开眼看清楚，突然眼前一黑。

等到他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眼前是不断晃过的日光灯管，耳边则是咕噜噜的车轮滚动。自己是躺着的，不过这是哪？李维突然感觉左额越发得疼痛，好像还在溢着血。直到自己停了下来，天花板的日光灯管不再动，耳边萦绕的不再是车轮声。眼皮变得越来越重，好像被用力往下推，誓要合上一样。

十分钟，二十分钟，不，多久了，眼前都是一片黑。

腹部怎么突然变得好重，好像被什么压住。李维使尽浑身最后的力气，努力的把眼睛挣了开来，只有右边的眼睛能看见东西。他瞄了眼被压住的腹部，是谁趴在那里，李维已经没有力气张开嘴去说话，即便是微微张着的嘴却怎么样说不出话。

虽然她把头埋在那里，不过李维已经知道是谁了，他用伸出手指戳了戳她的胳膊。

“啊。”宁雪猛得惊得坐了起来，脸色有些不好，当她一看到李维正微微睁着眼睛看着她的时候，宁雪突然一把抱住李维的脖子。

“咳咳……”李维被宁雪突然一下搂住，差点儿没喘过气来。“你想掐死我呀？”

宁雪急忙松开手，双手放回到腿上，坐在那里。李维勉勉强看清楚宁雪白色的裙子上沾满了鲜红色的血，好像有一会儿了，血已经稍稍褪了色变得有些发暗。

“你不碍事了吧？”宁雪把头低了低，长发顺着她低头的动作垂到胸前，显得有些邻家妹妹的感觉。

李维勉强扬了扬嘴角，笑了下。“你送我来的？”李维知道那时候出现在面前的人就是宁雪，除了她外不会再有别人，

“不是。”宁雪抬了抬头，咬着下嘴唇，简单的就冒了两个字。

不是吗？李维有些纳闷，难道是错觉吗？

“是救护车送你来的。”宁雪和李维开了个玩笑，虽然不好笑，不过李维还是很给面子的咧着嘴笑了笑。

不过很快，李维突然把语气变得有些强硬，他质问着宁雪，那个人是谁。宁雪半天没有说话，直到李维皱了下眉头，挺起身子坐了起来。

“你快躺下！”宁雪忙得站了起来，压着李维的肩膀，硬是要他躺下。

李维突然一把抓住宁雪的手，硬是把宁雪拉到了床上，有点儿耍起了小无赖的态度。“要躺你陪我一起躺着好了。”

“你！”宁雪皱了皱眉头，极力挣脱着李维的手，不过她挣扎了一会儿发现根本脱不了李维的手，他抓得太紧。“松开啦！”宁雪努了努嘴，命令李维赶紧松手。

“那你告诉我他是谁。”李维搂着宁雪在自己胸前。

“都说了是同学而已，你就有毛病的去打人家。”宁雪咬了一口李维的手。

李维一疼松开了手，这才让宁雪得以脱开，她坐在床边，理了理头发和衣服，都被李维弄得乱七八糟。

同学？原来宁雪中午那句同学而已是对自己说的。李维有些不好意思，都怪自己太冲动了失去理智，他躺在床上，把手盖在宁雪的手上。“同学而已吗？”

“不信就算了。”宁雪把手一抽，扭过头去。

“信。”李维咬了咬牙，坐起身来。

宁雪急忙又按着李维往床上躺，不过这次她没敢太用劲，因为她不想再一次被李维拉到床上。

“回去吧。”李维身子一侧，从另一边下了床。而宁雪因为李维突然的一侧身子，一扑空，躺倒在了床上。

“你能回去吗？”宁雪趴在床上，抬着头看了看李维。

因为一只眼被用纱布遮住，只能用右眼去看路的李维，甚至连一条直线都走不出来，歪歪斜斜的磕碰在床边沿上。

“你还不来帮我一把呀。”李维架起手臂，想让宁雪来扶一把，不过宁雪丝毫没有这个意思，反倒开玩笑的语气说着。

“谁叫你要打架的，活该！我才不管你呢！”

虽然宁雪这么说着，但她还是很快的从床上起来，翻过床到李维的旁边。李维把手搭在宁雪的肩上。“你舍得不管我呀，我可是为了你负伤的呀。”

宁雪撇了撇嘴。“关我什么事，明明是你不由分说就上去和别人打架。”

说到打架，李维突然回想起来那时候明明只要保罗动手，自己根本丝毫没有还手之力，为什么保罗要让他们撤呢？李维沉思了一会儿，站在那里不动。

“刚才还要走的，怎么又不走了？是不是还想在医院里呆住啊。”宁雪推了把李维，这才让他回过神来。

因为是躺在外科门诊里，所以只有李维一张床。出了门的走廊显得很安静，身着粉色护士服戴着口罩的护士们却显得很忙碌，不断穿梭在走廊的各个房间。走廊上挂着的电子钟的时间从五十九变成了零零，已经是凌晨时分，透过走廊上的窗户，已经看不清外面，只有一片漆黑，以及微微显着深蓝色的天空。

宁雪架着李维从医院一直往她住的公寓走去。与其说是她架着李维，不如说是李维架着宁雪。一路上宁雪几乎都是被李维连拖带拽的拉到了自己住的地方的楼下。

“你帮我送回来，那你怎么回去？”宁雪弯了弯身子，从李维的胳膊底下钻了出来。

李维不由分说的拉住宁雪的手径直朝楼上走去。

“喂喂喂，李维，问你话呢。”宁雪被李维一层一层台阶的朝上拽着走，显得有些很无奈。

“反正我都伤成这样了，回去反倒不好解释。”李维突然停下了脚步，身后的宁雪到没反应过来，不偏不倚的撞上了李维的背，差点儿没一个踉跄从楼梯上摔下去。

宁雪喘了口气，从包里摸出钥匙递给李维。“那你是打算住我这里咯？”

李维倒是没接钥匙，反而转过身，用手指了指左半边脸上缠着的纱布。宁雪好像明白了什么意思，撅了下嘴，从李维身旁过了去，不过窄窄的楼道口又怎么能容得下两个人并肩而行呢。

“你倒是让个路给我去开门呀。”宁雪有些纳闷，李维到底要怎么样，又把自己堵在这里，进也不是退也不是的。

李维什么也没说，右眼迷离的眼神看着宁雪，缓缓的伸起一只手。宁雪看的有些紧张，她急忙双手遮在胸口，瞪着李维。

“谢谢你哦。”李维用手挠了挠头，然后身子朝下一层台阶退了一步，和宁雪错开。

“哦，没什么。”宁雪这才稍稍缓和下来，用钥匙插在门锁里，咔咔几下开了门。

屋里比上一次李维来的时候要少了许多东西，显得空空的。宁雪找了双拖鞋递给李维，然后便独自进了卧室。

李维换好鞋子，倚在门口，用手轻轻的碰了碰左脸上的纱布，有些湿，想来也是血还没有干。

“别乱碰，当心缝好的伤口裂开来！”宁雪从屋里出来，抱着一大床被子丢在沙发上。“喏，你就睡这里好啦。”

李维噗嗤笑了一声。“我好歹也是伤员吧，怎么能让我睡沙发。”

“那你睡地上？”宁雪把手一插腰，身子很自然的微微倾斜，感觉就像是那些模特儿一样。

“和你睡床上呗。”李维昂了昂头，后脑勺靠在门边上，很干脆的说着。

/。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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