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宁雪住的地方出来,李维并没有回家,而是沿着路朝City走去。雨停后的City人潮依旧涌动不息,好像丝毫没有受到那场突如其来的大雨的影响。汽车驶过路上遗留下可以证明曾下过雨的痕迹,不断的溅起着水花。
李维和其他人一样,看似有目的性的走着,实则却像是瞎子一样,不去理会自己究竟走到了哪里,只需要清楚的知道自己在走,一直的走着。
身上湿漉漉的衣服也已经半干,他走进皇后大街的一家服装店,挑了套衣服,刷了卡,换在身上——一件黑白格子的衬衫。
他把换下来的那还在缓缓滴水的衣服装进袋子,塞进包里。
雨后天晴自然而然的出现了一道彩虹,颜色分明红橙黄绿青蓝紫,这是李维第一次看得这么清楚。彩虹就像是一条从天际划过的弧线,横跨在City之上。
“晚上她回去的吧。像这彩虹一样,只有在雨后才会显现出来吧。”李维安慰了一下自己,其实他根本就没有抱有百分之百的把握。他打了辆的士,径直朝着大桥驶去。
从City到北岸的必经之路只有两条:蜿蜒曲折的山路和横跨海岸的奥克兰大桥。
过了桥,车驶的很慢,过了第二个出口岔路就转了弯拐了上去。这不是去LongBay的路,而是驶向了靠海的一个小镇——HighBury。
的士停在了一家挂着越南字的咖啡厅门口,付了钱下了车,李维站在这家咖啡厅的门口。这家店还是琳达推荐给他的,说是很不错,不过李维一次也没有去过。
一楼是咖啡厅,而旁边有一个小巷子,通着一条很旧的铁楼梯,由于年代久再加上新西兰常年雨季的缘故,楼梯早已经腐蚀的一踩上去就会吱吱作响。
二楼是一家小型的西餐厅,老板是个华人,自然雇佣的员工也都是华人。二楼的面积和一楼比明显小了不少,但是那扇面对着大海,可以把City一览无余的巨大落地窗却是整个餐厅的特色,甚至可以说是绝无仅有的。除了不远处的镇图书馆有如此气派的落地窗外也就只有这里了。
李维找店主订了个位置,自然是靠窗的那里。花了不少的钱才提前预定下从七点到九点的位置,虽然花出去的钱有些让人心疼,但是李维却丝毫没有感觉,对于他而言,花些钱博取女孩子的欢心也足矣了。
虽然订了位置,但距离七点还有一段时间,发了个消息给宁雪,李维就出了餐厅,在一家小的便利店买了听可乐做到镇图书馆外的公园长椅上,等待着夜幕的降临。
夜色将至,当最后一抹夕阳红消失在海平线外,取而代之的则是高高悬在夜空中的一轮皎洁的明月。来得早不如来得巧,今夜的月亮可以说是李维有生之年见过的最大的,最圆的,最亮的。
李维抽了一支烟,减熄了,丢在地上,用脚踩熄,仰着头看了看天。沉思了一会儿掏出手机看了看,宁雪没有发来任何消息,时间也已经离七点越来越近。
他上了二楼,找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用拇指和食指捏住桌上的红酒杯,放在鼻前嗅了一下,缓缓靠到嘴边,轻轻一抿。随后刻意的显得很镇静,依靠在椅背上,向后微微仰去。随手从口袋里掏出烟来,叼在嘴边,并没有点着,而是先看了看手机的时间,明明早已经发了消息过去,却迟迟没有收到任何宁雪的回复。
正当他有些开始焦急,坐立不安之时,突然服务员的出现,打断了他的急躁。
“先生,这里是餐厅,不允许抽烟的,谢谢。噗……”那服务生本是一本正经的说着,突然当他发现了李维的着装后,没憋住笑了出来。
李维侧了侧头瞥了一眼,那身着黑白色格子相间的衬衫居然和自己身上的一模一样。当他再看去周围,那几桌靠的近的洋人都在捂着嘴偷偷笑着。
他把烟从嘴边取了下来,塞回了烟盒,然后故作镇定的脱掉了上衣,一丝不挂的坐在那里,看了看周围,从包里取出那件依旧是湿的上衣,换在身上。
所有的客人都看傻了眼,包括那个服务生在内,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显得很凝重又略带了尴尬。李维很自然的端起酒杯,看了看他们。
在一片沉默的安静中,仿佛时间也被止住,只有李维抿了口红酒,缓缓站起身朝楼梯口走去。
“那个……先生……”服务生急忙追了过去,想来是担心李维没有付钱就走了吧,又或者是因为刚才的窘境所感到的歉意。
李维站在楼梯走道被那个服务生叫住,随即回头看了看这个和自己撞衫的服务生,仔细的打量了一番,也不过就是个十七八岁的小鬼。不过李维并没有把心里想的话说出来,因为要从李维嘴里说出来还真是显得困难,毕竟自己也才不过十八,更何况还得下个月才是十八的成人礼。
“钱我付过了,你不用担心我先跑不付钱。我出去抽支烟而已,你帮我把桌子看好了就可以了。”
李维刻意地把话说的显得成熟,他必须表现出那种顾客就是所谓上帝的态度,因为这是区别,区别于这个服务生和自己的差距。
“还有别的事吗?没事就回去看好我的位置,我不希望被人占了去。”
“哦。”服务生似乎被李维的话惊了一下,急忙跑回楼上。
等他看着服务生跑回楼上,便继续踩着吱吱作响的楼梯下了去。站在咖啡厅门口,暗黄色的灯光打在李维身上。
他挽起袖子,习惯性的看了看手腕上的表,Omega,还是前年买的,在香港的时候。
“你这个年纪戴着个表合适吗!你觉得呢,更何况你又有什么资格去戴它?”
李维每次看这块表,耳边总会想起这句话,说这话的不是别人,正是李维的父亲。
他急忙把袖子又卷了回去,掏出口袋里的烟盒,最后一支烟静静地躺在烟盒里,混杂着掉落的烟丝碎末。他丝毫没有犹豫,用手夹住烟蒂,从烟盒里抽了出来,同一时间把手中空空的烟盒揉烂掉,没有随意的丢掉而是紧紧攥在手中。“我就戴它了能怎么样!这是我的自由!”
短短一支烟的时间,可以很快也可以很漫长,可以拼命的去吮吸也可以把它放在那里静静的等待熄灭的那一刻。
在街边路牙坐了一会儿,李维便起身,把揉烂的烟盒丢在了路边,顺着楼梯回了二楼。
那个服务生还依旧站在那里帮他看着位置,李维走上前去。
“再帮我倒一杯红酒。”
李维侧着身子从服务生的边上走过,坐了下来,说道。
“还在等人吗?”服务生很娴熟的拿着酒瓶倒尽了最后一滴在杯中。
这句话说的很随意,但对于已经等了半个多小时,几乎一个人喝光了整瓶红酒的李维而言,就如同City那场突如其来的暴雨,熄灭了心底最后一丝火苗。
他急忙夺过酒杯一饮而尽,丝毫没有尝到香醇的酒香,只有那略带苦涩的味道。他挥了挥手示意服务生先下去,自己则用手撑在桌上,托着脸,侧看窗外。
透过窗子,那高高悬挂在夜幕的明月和那灯火通明繁华喧闹的City与这时候李维的心情简直就是大相径庭。
李维掏出手机又看了看时间,这已经是第九次了,时间又往后拖了十分钟,依然不见宁雪的踪影和任何的消息。这就像是一种煎熬似的,一种被放在煎锅中,不放油直接在火上烤的感觉。
他已经等不下去了,却又不能浪费了这顿精心准备的晚餐,更不能浪费如流水般挥霍出去的钞票。他再一次拨通了宁雪的号码。
“对不起,您拨打的用户……”
电话那头传来熟悉的答复声,这已经是这半小时来听到过最多的话了。李维挂掉手机,一手托着脸一手在手机里不停的翻找着电话名录,终于,他停下了,他找到这一刻应该找的人,又或许是这一刻最不应该找的人。但他还是鼓起了勇气,拨通了那个人的号码——琳达。
/。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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