黯淡的灯光照着张幼仪,玻璃窗冰冷冰冷,被她呵出的热气呵成一片迷雾。
风不大,轻轻一阵,立即转换成淅沥雨声,转换成河中更密的涟漪。
她温热的手指划去窗上的雾气,看见窗子外层无数晶莹的雨滴。新的雾气又蒙上来了,她还是用手指去划划着划着,终于划出了他的名字。
张幼仪只穿了一件翠绿色的长款连衣裙,像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子。徐志摩手执一把油纸伞,曲折地穿过迷宫似的长街短巷,两人无言以对。
“幼仪,雨下的很大,你穿的这么少,还是赶快回去吧。我不在的这段日子,替我好好照顾父母。”
握着伞,张幼仪听那雨打在伞上,索性更冷一点就好了,她想。
书桌上紫铜香炉里,燃起了檀香。院子里风竹萧疏,雨丝纷纷洒落在琉璃瓦上,发出阵阵悦耳的声音,玻璃窗也砰砰作响。
她从书橱中抽出一本诗词,学着徐志摩的声调放声朗读,他的音容浮现在摇曳的灯光里。
梦中,张幼仪凝望着碧蓝如玉的湖面上,却听得远处响起了悠扬的笛声。
吹笛的人向她缓缓走来,他低声对她说:“同是天涯沦落人,相逢何必曾相识。”
湖水冷风,寒意袭人,彼此默然相对。笛声又起,与潇潇雨声相和。
美国哥伦比亚大学
偌大的教室内,徐志摩望着窗外淅淅沥沥的雨,愁绪漫上心间。
讲台上的老师还在滔滔不绝的讲着课本上的内容,他认真地聆听着,一丝不苟的做着笔记。
“铃,铃……”下课铃声响起,一个坐在前排的男生急匆匆的跑了过来:“Theclassmates,thankyouforthelasttimetohelpmetoanswerthequestion,otherwiselwouldbeoutofluck.Itreatyoutolunchthistime,whatwouldyouliketoeat?”(这位同学,谢谢你上次帮我回答问题,不然我可就倒霉了。我这次请你吃午饭,你想吃什么?)
“Nowthatyoutreatit,youhavethefinalsay.”(既然你请客,那你说了算。)他的嘴角上扬着,勾起一抹淡笑。
吃完午饭后,男生起劲地打球,徐志摩撑把伞悄悄地溜到这儿来,好隐蔽,好清静。
他站在法国梧桐树下,叶尖滴下的水珠纷纷落在伞背上,他的心里有一股凄凉寂寞之感,因为想念远方故乡的母亲。
下雨天,他格外想她。因为在幼年,只有雨天里,他才有更多的时间缠着她,雨给他一份靠近母亲的感觉。
一缕月光透过窗子的缝隙投射到桌面上,张幼仪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意全无。
她坐在床上,看见墙上挂着的那副李瑾的画像。匆匆披上一件外套,带有余温的手指轻轻摩挲着那幅画。
“李瑾,你总是要我向你低头,总是一副不服输的样子,所以我说了谎,让你以为我跟他暧昧不清。月儿的孩子成了牺牲品,我却没有丝毫的愉悦,这才明白之前的种种那么愚蠢。或许一开始我就错了,根本不应该去找他。如果我现在想投降,一切还能回到从前吗?”她幽幽说道,又像在自言自语。
她站在那里一动不动,一直盯着那幅画,眼睛圆睁着好像没有灵魂的人一般,眼泪无声的流下来。
屋外的那棵杨柳树,在昏暗的灯光下孤单而缓慢的摇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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