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我没想到没考上大学能在余晨口中说的如此轻松，可我自己却始终放不下这份执念。

我说：“没有考上大学，那我以后能干嘛？”

余晨想了想，说道：“你可以去技校，学习一门技术，你可能还不知道吧，国家现在正在培养技术人才，正所谓‘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状元’!”

我没想到仅仅因为我没考上大学，余晨就能有这么多的说辞，但听着余晨这样说似乎确实有些道理，反正我是没找到反驳的理由。

不过，我并没有选择读技校的打算，从来没有过。

我说道：“可是我不喜欢技校，听说好多地方的技校都跟‘婚姻介绍所’没什么区别，好多读技校的学生，真实的技术知识没学到多少，恋爱却谈了不止一次。”

“好像确实是这样的，我在白市的铝合金门窗厂旁边就有一所技术学院，每天见到的都是成双成对的男女学生，却很少见到看书的。”余晨说完之后还叹道：“世风日下!”

“还是向你这样好，可以去看外面的世界，你这次回来后，我都感觉在你面前完全成为了一个乡巴佬了。”我叹道。

“要不明年你也跟我一起去打工？”余晨的情绪似乎有些激动，说道：“这样你也可以去看看外面的世界，还能挣钱。”

听了余晨的这句话之后，我确实有些心动。但我却又不敢，我的心里很矛盾。

余晨见我半晌没说话，似乎是怕我不答应，因此补充道：“等我们却外面玩上两年，回来之后我们就结婚!”

和余晨结婚，这是我从来没有想过的事情，我总是觉得自己还小，结婚生活还是很遥远的事情。十八岁其实不小了，我们这里有许多不到法定结婚年龄就已经成为父母的人。但在我的心里，结婚不仅遥远，还厚重，我觉得没有足够的生活阅历就结婚，是对自己未来的不负责任!

经过深思熟虑之后，我答应了余晨，因为我怕失去他，我不想再离开他，没人知道在没有余晨的这段时间里的我有多么孤寂。所以，我希望能在他身边，能多待一时是一时。

听到我答应之后，我能感觉到余晨很开心，看到他开心，我也就很开心。

可是我却没有想后果。

正月十五元宵佳节之后，便是我们要走的日子，不过我并没有告诉任何人说我要去打工，包括我的父母，我也没让余晨说，因为就石坎村老一辈人的封建思想，绝对会认为我是跟余晨私奔，还不如啥都不说就这样无声无息的离开。

我和余晨密谋是在正月十八离开，十八那天早晨，我一早就收拾好了，不过是瞒着父母的。

余晨向平时一样来找我，很平常，就像平常那样波澜不惊，我觉得我父母应该没有发现什么异常，因为余晨刚来没一会，他们就去逛社火了。

这样刚好，刚好让我可以在不需要想对策的前提下立刻家，立开这个村庄，离开这个我从小到大都没离开过的老家。

其实我现在并不是特别高兴，因为我心中有一些愧疚，对父母的愧疚。虽然我不在乎那些老思想的批判，但是我父母在乎，我知道等我们离开之后，父母要忍受怎么样的耻辱心里。在这个世界上，不管你处于什么样的地方，都少不了嘲笑你的人。

因为是偷偷跟余晨出门，所以我并没有带多少行李，一个双肩包刚满而已。

还好是隔壁镇的社火会，村里人多数都去逛社火了，我们离开的时候并没有遇到村里人，这就免除了许多尴尬。

第一次出门，心里难免会有紧张、迷茫的感觉，我甚至觉得公用型车站都是那么的陌生，到了车站之后，余晨去买了票。

让我意外的是，上车的时候，余晨突然牵住了我的手，我本想挣脱的，但是转念一想，我和余晨现在已经算是情侣了，情侣之间牵手似乎是件很正常的事情，因此我没有拒绝。

到了白市之后，已经是黄昏时分，残阳如血般照映着这个陌生的城市，虽是初春，却给人一种秋的萧然。

对于第一次出门打工的我，此时的脑子是出于一片混沌中的，不知道接下来该去哪里，该干什么，茫然的站在马路旁，等待着余晨来定主意。

“我们先去吃饭吧？”余晨用带着询问的语气看向我。

“那个……”我不知道该怎么表达自己现在的想法，用怯懦而害羞的语气道：“能不能先找个公厕？”我知道我现在的窘态，我从来没有在任何一个男孩子面前说过这么毁形象的话。

余晨好像并没有注意到我的窘态，指着左手边的方向，说：“那里有公共厕所，收费的，给!”

余晨塞给我十块钱，我接了钱后向那个方向走去。我之所以会接余晨的钱，并不是我喜欢花别人的钱，而是这次出门，我身上没有带一毛钱，因为我不敢去向父母要钱。

从出门的那一刻就已经注定，余晨需要负责我和他一起的花费，这是出门之前余晨给我的承诺，不然的话我怎会敢跟着他出来。

从厕所出来之后，余晨带着我去找吃饭的地方，当我看到余晨要向一家炒菜馆走去的时候，我便立刻说道：“我们去吃面吧，我比较想吃面。”

余晨露出一个淡淡的微笑，牵着我的手走进了拉面馆。

其实炒菜和拉面之间，我更喜欢炒菜，因为我从小就不喜欢吃面食，没有理由。虽然我没有出过远门，但是我知道出门在外的人并没有想象中那么潇洒，那些回家后到处挥霍的人，背后是狼狈不堪的苦力生涯，一首《离家的孩子》为什么会有那么多人推崇，就是因为歌词和旋律入了人心。

我也正是明白这一点，为了减轻余晨的负担，所以我才要求去拉面馆。

“你不是不喜欢吃拉面吗？”余晨将一瓶水放在我面前的饭桌上。

“偶尔吃一下其实也挺不错的。”我笑了笑。

吃完饭了之后，太阳已经隐没西山，天空中挂着稀疏而微弱的两颗星。

“接下来我们去哪里？”我开始为住所着急。

“门窗厂还有些远，我们先在宾馆住一晚，明日去厂里。”

我茫然的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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