哗变（2）

灵泊冥河。

玉立于汹涌的冥河之上的一叶小舟之上，一袭绯衣的潇潇负手握笛，垂首望向那冥河巨涛的更深处——暗流涌动中皆是团团暗色的怨灵孤影，她要去到那暗流的最深处，恶灵的集中地，九幽。

“姑娘，这九幽乃天地之间最为凶险可怕的存在，上一次有古神庇护，你得以幸免，这一次，若是你单独前往，结果可能就大不一样了，你要做好赴死的准备。”摆渡船公一边将小舟缓缓划向那暗涌的中心，一边苦口婆心道。

潇潇紧了紧手中的玉笛，郑重道：“我想好了。”

话音未落，小舟之上忽然隐隐约约现出一个人来，那是噬灵。许是来得匆忙，他未着正装，只一身白袍如雪，漆色的长发未曾束起，垂落至腰际。虽则没有时刻伴随在潇潇身边，但身为洞察世间万事的古神对潇潇的关注却从未停止过，以至于每个夜晚入睡之际，他都要去收纳梦境的灵境向那丫头投下一瞥，果然，那丫头不会有一日让他省心。

正当潇潇想要纵身一跃之际，噬灵突然抬手，一把将那抹红影拉回身边：“一人前往九幽，你疯了吗？”

噬灵的眉宇微蹙，看向潇潇的目光中有隐隐的愠怒。

潇潇企图挣脱噬灵的束缚，然而却被噬灵紧紧握住手腕，无奈之下，潇潇只得放弃挣扎，一双坚决的眼眸对上噬灵责备的目光，道：“百年前，域澄为了培育鬼域梧桐尚且能去得那九幽，今日我同样为此事而来，又有何去不得？”

噬灵叹道：“你可知，当年域澄为了得到那三滴血付出了怎样的代价？若不是那三滴血，单凭域澄当年足以与九天圣帝一争高下的实力，何至于落得个灵肉分离，英年早逝的下场？”

“无论什么代价，域澄能承受的，我也可以。”潇潇话到此处，语气稍稍缓和了些，看向噬灵的眼中写满无尽的愧疚与不忍：“古神，您为我做的一切我皆铭记于心，只是今生无以为报，若是此番前往九幽未能有幸归来，请古神忘了我，别再因为我而继续亏欠自己”。

噬灵听这临别之词，像极了临终的告别，显然，这丫头是抱着必死的决心。

噬灵目光闪动，心中虽已然泛起阵阵酸楚，言语中虽然佯装冷静，却明显带着微微的颤抖，像是极力压制着涌动的情感：“我存在于这天地之间的时间太长，长到忘记了很多事情，我忘记了天地混沌未开时世界的样貌，忘记了旧时在九天的诸多要事，甚至忘记了我在萨蒂尔之前的神侍的名字，忘记于我而言，实在是太容易了，可是唯独一个你，我想直到我生命尽头的那一天，我都无法忘记了，因为你于我而言，不仅仅是一个莽莽撞撞贸然闯入灵泊神殿的小仙，你还是我为神万年信仰的具身。”

噬灵顿了顿，似乎在强行抑制自己因激越而略有哽咽的声音，片刻，那沉默最后化作一声轻笑：“罢了，我不阻你救他，毕竟他于你而言，和你于我而言是一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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