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一切尘埃落定,身体早已消耗至极限的桐夜终于缓了口气。在精神得以些许放松的瞬间,桐夜只觉眼前昏黑一片,仿佛自己与世界之间隔着一层朦胧的纱帐。
耳边有潇潇的声声呼唤,他好想回应,但却似乎连睁眼的力气都没有了。
鬼域,魔山之巅。枫堤一路背着桐夜,从缀满明珠的门帘中走入,回到魔宫寝殿之中。
屋子正中摆放着一张黄花梨木方桌,方桌两侧放置着两座青铜烛台,上面雕绘着两条长龙,长龙昂首向天,口中各自衔着一支红烛。
枫堤被眼前的火光耀花了眼,一时间找不到床榻在哪。潇潇一手将枫堤拉至烛台右后侧,穿过五彩琉璃屏,这才终于来到掩着白纱帘帐的紫檀榻前。
枫堤一手抱过桐夜,替他轻轻换下血衣,一手从玉阶上拿起锦被,仔仔细细盖在桐夜身上。
似乎是在睡梦中隐约感受到枫堤的气息,桐夜口中含糊不清地讷讷:“哥哥,别丢下我......好疼啊。”
枫堤闻之心中一颤,鼻头一酸,一股温热的泪水随即涌上双眸,一边轻轻拭去桐夜额上的冷汗,一边轻声回应:“小夜放心,哥哥再也不会丢下你了。”
枫堤探了探桐夜的脉象,脸上的担忧之色显得愈发凝重起来:“怎么这一次剑气空耗和上一次的脉象差别如此之大?”
“上一次?”潇潇反问。
枫堤蹙眉道:“上一次在枫岭帮,小夜为了保护我性命,骨血化剑杀了我的养母明庭。在鹤兄的指点下,我不过渡了他些许精血,休养了三日,他便恢复了。只是上一次小夜的脉象虽然细而模糊,但并不混沌,而这一次,他的脉象紊乱十分,我竟探不出个所以然。”
潇潇叹息一声:“桐夜一直在用剑气压抑体内的魂器之力,如今剑气亏损,魂器之力必定开始在其周身经脉之中大肆游窜,而他的心脉已经及其衰弱,这种疼痛根本无法承受,如此耽搁下去,只怕.....”
潇潇没有将那可怕的后果继续言说下去,那是她不愿承认的。望着病榻上桐夜苍白的病容,潇潇眼中泪光闪动,拈指间便将自己的手腕利落地划出了一道血口子,轻轻递予桐夜唇边。
潇潇一时之间无法找到根治之法,只得以竹仙体内的仙露缓解桐夜此刻体内的剧痛。
似乎是那竹露起了些许功效,桐夜微微转醒,睡眼微睁间却朦胧中看到潇潇此举,费力的偏了偏头,一双有些冰凉的手轻抚潇潇的手腕,止住了潇潇伤口处源源涌出的鲜血,声音微弱到几乎轻不可闻,心中却只想着安慰眼前之人:“不要为我伤害自己,放心......我没事的,睡一觉......就好了。”
话音渐落,那只抚在潇潇腕上的手便无力地垂落了下去,再看桐夜,已是鼻息微微,再次沉沉昏睡了过去。
“这是睡一觉就能好的事吗?都怪我!我当时不该太冲动,害小夜伤得更重。”枫堤看着奄奄一息的弟弟,焦急的站起身来,在榻前一圈一圈逡巡着。
“我方才给桐夜服用了竹露,能暂时缓解他体内魂器造成的疼痛两个时辰。”潇潇看向枫堤,轻声安抚道。
“可这终究不是长久之计,更何况,你身上本就有伤,如此耗费你自身的灵力,恐怕小夜也不会乐意。”
潇潇沉默片刻,似乎想到了什么,目光隐动:“白泽与凝昱本是鬼域中人,又在域澄身边许久,或许他们会有什么好办法?只是不知,他们现在何处?”
枫堤不加思索道:“既要询问鬼域中人,不如立刻召集魑王、天枢、玉衡、开阳四个部族首领于万魔窟,毕竟人多方法多。”
潇潇摇头打断道:“不可,桐夜重伤一事绝不可被外人所知,如今鬼域局势不稳,若是被那些部族首领知道新任魔尊被照月重伤,那桐夜魔尊之名日后便难以服众了。白泽与凝昱不同,他们算是前朝忠良,又是桐夜旧识,该不会行背叛之举。”
枫堤闻之,看向潇潇的眼中多了几分钦佩,不吝赞美道:“我一介武夫,着实不懂这复杂的朝堂之争,还是弟妹冰雪聪明!”
潇潇展袖之间,右手中露出一只青色玉瓶,左手将手腕伤口处对准瓶口,却见有滴滴微微闪动清辉的血液流入瓶中。待小瓶装满,潇潇合上瓶口,递予枫堤道:“劳烦哥哥在此看护好桐夜,每个两个时辰喂他服下竹露,剩下的事交由我来处理。”
潇潇言罢,又依依不舍将目光停留在榻上之人片刻,继而转身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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