枫堤与凝昱闻声忙向寝殿奔去,急急撞开殿门,却见殿门两侧的烛台侧翻在地,而桐夜则瘫倒在门楣前,身体被一团玄色雾瘴紧紧环绕。
在触碰到桐夜的那一刻,枫堤只感到弟弟的身体冷得宛如一块冰,似乎是被那雾瘴折磨,不住地战栗着。
“出去......快走开!”桐夜想要将枫堤推开,因为他真切地感知到,自己的最后一丝意志正在被师父吞噬,很快,他的身体便要被域澄掌控了,他不想让哥哥再次看到自己入魔的模样,那是他永远无法心安理的无视,甚至否认哥哥嫌恶其鬼域身份的原因。
那团玄雾自桐夜体内悉数溢出,于虚空之中凝成了一个身着玄衣,手指折扇的熟悉身影,是域澄。
“很快,夜儿便可以永远与我融为一体了”,那玄色的身影用执念到近乎痴迷的目光紧紧凝视着桐夜,一把揽过桐夜的身体,轻轻抚着桐夜散乱的白发,望着那许久未曾触碰的人此刻正静静依偎在自己怀中,那一刻,他仿佛回到了曾经,他的夜儿还对他百般依赖的时刻。
“是你这个魔头,你害了小夜一生!我要杀了你!”
然而,枫堤怎能容忍他心中最为十恶不赦的恶魔触碰他的弟弟?枫堤抬手挥剑,将剑尖指向虚空之中的域澄,然而,就在那金色的剑气触碰到那玄雾的瞬间,原本柔顺得宛如一只沉睡的小猫一般的桐夜像是感受到了一阵刺痛,突然惊醒,呕出了口口鲜血。
域澄抬手拭去桐夜嘴角鲜血的瞬间,抬眼看向枫堤,那深情的目光忽而变得冷冽,阴**:“我与夜儿如今已是灵肉相融,你伤我一分,便是在伤害自己弟弟一分。”
“若是做师父的傀儡,不如现在便杀了我”,桐夜挣扎道。
域澄用一双宛若深泉一般看不到底的眸子偏执地望着怀中的桐夜,一双手轻抚过桐夜的双颊,“夜儿,我曾给过你杀死杀神的机会,允许你用自己的方式完成为师赋予你的使命。可你为了北酆那一城与你毫不相干的人放弃了这个机会,甚至为此献祭了自己周身的剑气,你可知,这意味着什么?意味着你会死!可为师绝不允许你以死的方式逃脱为师的掌心,如今,唯有我魂器的力量才能延续你的生命,安心的睡去吧,让师父来帮你,待为师从九嶷山夺回自己的身体,为师便会再次将你唤醒,到那时,你我便可再续师徒之情。”
“桐夜的人生,绝不可被你操纵!”
一个清凌凌的声音从殿外响起,却见一个纤细的红影自苍穹而至,是潇潇。
那一刻,她仿佛是一束光,将他从无尽的暗黑与堕落中托起。只见晨风浮动起她垂散的长发,自光的方向踏云而来。
她一手中斜握着一尊剔透的琉璃盏,一手伸出两指,轻轻拈起那盏中的赤色液体,飞身直向桐夜而去,欲将那九幽之主的三滴精血点向桐夜眉心。
域澄一眼便知,那是九幽之主的精血,眸中露出不可置信的惊异,转腕挥动折扇,向潇潇斩杀而去,意图阻止潇潇的行为。
潇潇一心只想将这得之不易的精血灌注到桐夜体内,全然不顾那来势汹汹的折扇,迎着那折扇刺射而出的利刃而上——这一刻,她脑海中只有一个想法,绝不能让桐夜被域澄挟持,从此生活在不由自主的身体的空壳里!
望着潇潇被直刺而来的寒刃所伤,他脑海中也只有一个想法,绝不能让她受到伤害!他要为她重新拾起剑,为她遍身浴血!
不过转瞬,原本已然失去了最后一丝挣扎的力量的他竟从域澄的怀中挣脱而出,缓缓站直了身体。
在利刃的寒光与淋漓的鲜血之间,桐夜与潇潇终究相触,三滴精血终归融入桐夜眉心。
那精血似是天生具有压制魂器的神力,甫一融入桐夜体内,就见域澄原本快要成为实体的身体突然被一道道赤色剑光刺穿,又渐渐委顿成一团不成人形的玄雾,重新融入桐夜体内。
有三滴九幽之主的精血暂且压制,魂器得以重新入体,最大的危机已然解除,只是此刻体内剑气亏空的桐夜仍然异常虚弱,需要好好休息。
一向颇识人心地凝昱见状,忙拉着身旁的一脸木讷的枫堤知趣离开。
此刻,随着众人的离开,偌大的魔宫再次恢复了宁静,微风轻抚过窗槛前的小竹,发出簌簌的声音,仿佛一声声无尽的更漏。
潇潇终是长舒了一口气,她默默看着眼前面色苍白疲惫的桐夜,一双含泪的眼眸露出不忍的神色:“你受苦了。”
桐夜露出了一个极轻极浅的笑,用略显冰凉的手紧紧握住潇潇的小手,似是终于寻到了安全感一般,安心地依靠在她怀中,像是一句梦呓一般喃喃:“在我醒来前,不要离开我,好吗?”
潇潇低头看向桐夜,却见怀中之人已然安眠,苍白的脸上还带着一抹安然的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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