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侍（2）

潇潇见况不妙，执玉笛飞身而出，就在玉笛清冽的冷光几乎刺入童侍心口之时，一把闪着寒光的飞刀截住了那致命的光力，玄镜拦在潇潇身前，一边向潇潇狠厉地挥刀而去，一边质问：“你干什么？击杀同类，背叛鬼域吗！”

潇潇毫不示弱地反问道：“谁是你们的同类？”

“好！那便休怪我不留情面！”

只见玄镜腾身而起，将银簪向空中抛出，只见那银簪瞬时幻作一只周身闪着银色光芒的巨型骷髅，那悬在半空的骷髅与玄镜竟开始渐渐融合！直到完全融合的那一瞬间，玄镜像是完全陷入了癫狂状态一般，她自己宛若一个可怖的死侍，周身散发着玄色的戾气，一步步向桐夜与潇潇迈进。而其余的几名死侍就像是受到了玄镜的召唤一般，战斗力瞬时又上了几个台阶！

隐在阴影中的清欢默默捏紧了拳头，这一刻，他担心了。

“桐夜！他们唯一的致命点就是心脏，你必须用你的剑刺向他们的心口，否则一切都是徒劳！”潇潇看桐夜依然只守不攻的架势，一边对抗着迎面而来的死侍，一面拼命向他呼喊。

桐夜当然知道这样的延宕终究不是办法，然而，他却无法下手！自三岁的那场灾难之后，桐夜的内心便有了无法磨灭的阴影，别说是杀人，哪怕是在练剑时不小心中伤了他人，桐夜都会被噩梦缠身，甚至在深夜之中剑气爆发。更何况，北酆的十余年，清欢着实将他护得太好，使他无法想象夺取一个鲜活生命要去忍受的那种罪感。

然而，这一次，清欢选择放手：他必须成长起来！他必须成为杀手，成为一个拥有爬行动物一般冷漠的眼神，拥有一颗冷到不为鲜血动容的心脏的杀手！他必须要成为北酆最锋利的一把剑！他相信桐夜有那样的能力，只是被那些无谓的不忍所阻。

那个叫潇潇的丫头太碍事，既然她毫无原则地守护桐夜，阻止桐夜的成长，那他清欢便要使些手段了。只见清欢隐在袖中的手暗暗捏了个诀，一道几乎与这昏暗的洞穴融为一体的极强的光力向潇潇袭来，潇潇不备，被重重击伤在地，呕出一口鲜血。而气势汹汹的死侍趁势夹击，执利戟向潇潇呼啸而来，步步逼近，在那闪着寒光的利戟距离潇潇只剩半寸的距离时，桐夜瞥到了这一危机。

“不好！”大抵是担心桐夜的情况，鹤然匆忙赶来，见势不妙，正想出手援助，却被清欢一把拉住，清欢向鹤然轻轻摇了摇头，鹤然领悟了清欢的意思，只能作罢。

此刻，桐夜只有两个选择，其一，继续只守不攻，保住自己不被袭击，但眼睁睁看着潇潇被那童侍刺穿心脏而死；其二，不再收束自己的剑气，一剑挥去，杀死所有的死侍，成为一个杀人的恶魔。

几乎没有犹豫，几乎是源自本能的选择——他选择了护着她。只见耀眼的赤色光芒从桐夜周身迸发而出，瞬时间照亮了整个昏暗的洞穴，不过一个轻逸的挥剑，数名死侍皆如草芥一般被凌空掀起，于空中爆裂，鲜血飞溅，残肢四散，银簪落地，玄镜重伤在地似乎无法动弹。

空气中瞬时间弥漫着浓烈的血腥味，还有满地的白骨，还有那些死侍圆睁的双眼！他们在看着他！他们那一张张张开的黑洞洞的嘴正在谴责他！他是恶魔！他是杀死了自己爹娘，杀死了无数鲜活生命的恶魔！

“你是魔鬼！”此刻桐夜的脑袋里回荡着一个可怕而尖利的声音，他害怕极了，全身不由自主的颤抖起来，手中的古剑铮然落地，溅起满地的血花，那红色的鲜血溅到了他如雪的素衣之上，他害怕得退了一步，又无意中碰到了那散落在地的头颅。这里是人间地狱！他是地狱中的魔鬼！他逃无可逃！

“我不是！不是！不是魔鬼！”只见桐夜不住地颤抖着，像是失去了所有气力一般蜷缩在一角，拼命地摇着头，他恐惧地望着那满地的尸体，眼神中是从未有过的无助与绝望。潇潇忙奔向瑟缩在一角的桐夜，想要将那不住发着抖的可怜孩子揽入怀中，然而桐夜却像是不认识她一般，本能地躲避着、抗拒着，将自己蜷缩得更紧，口中不断重复着：“不是我，我不是魔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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