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闻忠一家的命运注定了悲惨,命苦的人除了身份姓名不同他们的经历和结局大多相同。此时故事的另一个主人公也在经历相似的命运。
陈伯寰的老家位于江苏省、安徽省、河南省三省交界的地方,冯国璋和刘歭两大军阀占据湖北河南和安徽省的胡琪瑞形成三足鼎立之势,三方互相试探各不相让,在交界的地方摩擦不断。陈伯寰的家按照现在的地图分划应该归属湖北省,说是这样说,南京政府和何成俊领导的军阀势力也承认这个归属。但是那个时候谁也见不得谁好,表面上一片和睦,暗地里三方在交界处时常越界打劫收税。陈伯寰和他的父母乡亲自然就成为了三方争夺摩擦的牺牲品,每年种地的收成还不够三方规定的税收,日子也是过得苦不堪言,十九岁的陈伯寰本应该身强体壮,因为军阀不断的收刮吃不饱穿不暖,看起来非常的羸弱。陈伯寰的心里恨透了那些穿着鲜亮军装的军阀,他没有像大多数人那样认命。从小被战争和饥饿折磨没有磨平年轻人的棱角,反而更加增大了他心中的戾气。他想过反抗,想过把每次上门翻查收刮的军官一刀杀死。但是他不敢,想起年迈的父母,辛辛苦苦好不容易拉扯他和三个哥哥姐姐长大,他们还没有享过一天福,从已经倒下的清王朝到现在混乱的民国,父母受了太多罪。如果因为自己的一时冲动让一家人陷入灭顶之灾那他自己也不能原谅自己。
陈伯寰的两个哥哥要比陈伯寰大上许多,在几年前便去了城里找活儿干。两个哥哥也没有多大的本事,大哥陈伯文在城里拉黄包车,每月把车租一交还得自己吃饭,挣的钱也只能勉强够生活。二哥陈伯红稍微好一些,进了一个工头组建的苦力军,每天管两顿饭,活儿多的时候一个月能有个十来块银元,把自己的杂用和给工头的份子钱抛开偶尔能往家里寄一点儿。三姐过得最为悲惨,早年的时候被一个小军阀强奸了,后来被带走做了那个小军阀的姨太太,再后来那个小军阀倒了,三姐又被卖到城里做丫鬟,又因为手脚不干净偷了女主人的首饰被赶了出来,然后就自甘堕落去了妓院当妓女。想到三姐的遭遇陈伯寰的心里除了悲痛就是对军阀更加的憎恨。
又是一年农忙,陈伯寰帮父母把家里的地犁了,家里没有牛,牛早就被不知道是哪方的军阀牵走了。犁地只能两个人在前面拉,后面一个人扶着爬犁,陈伯寰的母亲刘翠是满族人,民国政府成立被改了姓,在清王朝还没有被推翻的时候被裹了小脚,下不了地,所以每年农忙的时候大哥陈伯文都会回来帮忙。今年陈伯文回家除了把家里的活儿干完,最主要的是要把陈伯寰带走,陈伯寰也长大了,在家里待着只能越呆越穷,搞不好什么时候就会因为交不起钱被军阀打死丢掉,只有去城里谋个生计才能撑得住家里不至于被军阀摧毁。
陈伯寰的心里除了对父母的不舍和担心,更多的是对这次进城的期待,也许改变一家人命运的机会就在这里。他自诩比两个他自诩比两个哥哥机灵,脑子也比他们灵活,再怎么也能比两个哥哥混得好。
辞别了父母,陈伯寰跟着大哥走上了进城的路,进城的路很远,兄弟俩步行需要大约三天左右才能到。家里没有多余的粮食,两兄弟靠着陈伯文身上不多的一点钱一路省吃俭用也是终于进了城。
进城头一天因为暂时没有去处,陈伯文带着陈伯寰去到了他的住处。七拐八拐的钻过了好几个小巷子,印入眼帘的是一栋没有门的二层房子,说是房子都很勉强,就是一个比较高的木棚在中间房梁加上了木板,木棚四周用竹帘破布木板什么的围成了一个屋子。
现在已经临近天黑,木棚里还有十几个劳累了一天才休息的黄包车工,是和陈伯文一起拉黄包车的工友,此时正坐在一起聊天拉家常。陈伯文和他们打了个招呼就把陈伯寰领上了二楼,指了指角落的一个床铺让陈伯寰自己去睡觉。他已经好几天没有干活儿了,今天晚上趁这天气不错再去拉几个小时黄包车。陈伯寰也没有说什么,自己走到了角落兀自睡下了。
第二天早上天刚微亮,陈伯寰迷迷糊糊的就被大哥叫了起来,这一觉睡得实在不舒服,二楼那几个大哥的工友呼噜打得震天响,直到后半夜陈伯寰才缓缓的睡着。陈伯文也不管陈伯寰有多少怨言,把他带下到一楼草草的吃了早饭。吃完了早饭,陈伯文让他去找二哥陈伯红,把地址给了他说二哥会给他安排工作就把他打发走了。
陈伯寰走在城里的大街上,看着街上花花绿绿的招牌,但是他的心里此刻却无心看这繁华。大哥让他去找二哥,二哥那里也是干的苦力活儿,天天被人呼来喝去的当狗使唤。
他不想去找二哥,那种生活不是他想要的,既然进了城,他心里自然想着找个好工作,最起码在过年回家的时候能改变一下家里的困难。
陈伯寰还在踌躇着,不知不觉的走过了好几条街。等他思绪回归才觉得这个地方有点熟悉,是了,以前瞒着家里跑出来看三姐来过这里,跟父母说的是想大哥二哥了。他不敢说是来看三姐的,自从三姐自甘堕落当了妓女之后,父母和两个哥哥就发誓不再认她,自己那个可怜的姐姐已经好几年没回过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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