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军训的最后一课

十五天的军训快要结束了，每个人的心中都有那么些小兴奋还有那么些不舍。

在这十五天里，他们晒过最毒的太阳；跑过数不完的圈；爬过最泥泞的石子路；也唱过热血青春里最激昂的歌，接下来他们将用一小段儿长征之路来为这难忘的十五天画一个圆满的句号。

“余辉，馅饼的外面再包一层袋子，不然油会流到衣服口袋里的。”张遥一边说一边动手给余辉的馅饼套着袋子。

“遥儿！我给你多备了两瓶矿泉水，藏我被子里了，明天你渴了放心喝水，不够了在我这儿拿。”余辉很认真的给被子里放着矿泉水，嘴里还小声地数着：“逍儿两个，遥儿两个……。”

“余辉别带那么多水，太沉了，要么我们每人分几个藏被子里。”秦未语有些心疼余辉。

“别！我今天打好行李就不打算用这被子了，明天背上就走，你们凑啥热闹呢？”余辉算了算感觉还不够，又给被子里放了几瓶水。

“来！给我这被子里也放几瓶，我今晚也不用被子了。”穆远程从余辉的被子里拿了一半的水放在自己的被子里。

“你们两个别傻了，这儿晚上还是挺冷的，不盖被子怎么行？把水拿出来，多沉啊！明天我们都控制好，只喝一壶的水，多一瓶也别拿。”秦未语去抢穆远程放在被子里的矿泉水。

“一边去！余辉想的是对的，这么热的天，来回要走20多公里的路，一壶水根本不够，没有足够的水人会休克的！”穆远程想了想又给被子里放了几瓶水。

那边余辉也给被子里多放了几瓶。

睡觉前，张逍和张遥换床了，张逍睡在了上铺。

穆远程将打好的行囊放在一边，把外套往身上一披，躺床上睡了。

余辉从卫生间出来，正要像穆远程一样披件外套上床睡觉去。

“狼儿！过来，今晚陪爷睡。”张遥掀起被子的一角，色眯眯的盯着余辉。

余辉也不客气，有被子盖谁还愿意干晾着睡啊：“得勒！我的爷！这可是奴家的初夜哦！”余辉大咧咧的钻进了张遥的被窝。

“呃—”被这两人膈应的其他人一顿干呕。

宿舍渐渐安静了，均匀的呼吸告诉秦未语他们都睡着了。

秦未语悄悄下床，看了看上床，穆远程背对着他蜷缩着身体好像睡得很沉。

秦未语抱着自己的被子，慢慢的爬上穆远程的床，在他身边躺好，再把被子平整的盖在两人身上。

单人床很窄，两个人睡，容不得一个人平躺着。

秦未语就这么侧着身小心翼翼地躺着，看着穆远程的后脑勺儿。

秦未语正要闭眼打算睡觉，穆远程的身子动了动，慢慢地转了过来，一双大眼睛就这么忽闪忽闪的看着秦未语。

第一次和一个男人的脸贴得这么近，近的能感觉到他呼吸的温度，还能感觉出他的心跳。秦未语一紧张，差点坐起来，结果被穆远程的手按住了肩膀，没有任何表情，穆远程在两个人对视的几秒钟后平静的闭上眼睛睡着了。

“我在紧张什么？人家张遥和余辉不也在一个被子里睡得好好的吗？我紧张啥？”秦未语在心里批评着自己这不正常的心思。

看着穆远程睡着后那张真实的、孩子般的脸，秦未语笑了笑，也睡着了。

* * * *

随着一声发令枪响，新生队伍浩浩荡荡的踏上了军训最后一个内容——往返徒步24公里，体验长征万分之一的历程。

今天的天气格外的热，大早晨都没有一丝凉风，每个人都穿着迷彩服，背着用被子打成的正方形行囊，斜背着一个两公斤的军用水壶，上衣口袋里放一个馅饼两个鸡蛋，那是中午的午饭。

虽然装备看着都一样，但109的人知道，穆远程和余辉的行囊比别人的都要重四五公斤，那里面装着109宿舍五个人的备用水。

刚开始还好，走在城市的街道上，看着行人投来的关注的目光，大家都感觉很新鲜，一路上唱着歌走得气宇轩昂。

三公里之后开始进入城市正北方向的荒山，没有树木，没有植被，越走越荒凉，一望无际的土地满是石子和砂砾，西北人叫这里为戈壁滩，若不是亲眼所见，秦未语真的不敢相信在城市的边缘会有这么一个地方。

越走人越累，头顶是热毒的太阳，脚下是沙砾和石子儿，身体的水分在快速的蒸发，只有拼命的喝水来补充体力。

虽然教官一路都在提醒不要喝太多的水，合理分配自己的水，但是谁都控制不住，这一刻，水对每个人来说都充满着诱惑。

很多人的脚上开始起泡了，走路一瘸一拐的，一些女生开始哭哭啼啼的。

出发前，总教官说了，队伍的后方会有一辆应急车，坚持不下去的可以申请上应急车，但是队伍里有抱怨的、有哭的，却没有一个上应急车的。

好不容易到了目的地，接到原地休息的指令后大家都不顾形象地瘫到地上，有坐着的更有躺着的，没有一棵树能遮阳，就脱下外套搭在头上，勉强让自己舒服一些。

“快！水壶里的水都喝完了，把余辉他们被子里的水拿出来分装到自己的水壶里。”虽然累得要死，但是秦未语还是要提醒几个人，余辉和穆远程被子里的水该喝了。

“你们自己动手吧！我不行了！要死了！”余辉气若游丝的躺在地上一动不动。

张逍一路上都在张遥的搀扶下艰难的走着，脸色很不好，感觉就像上次中暑时候那样，提醒他几次了让他去车上休息，他总是拒绝，这会儿到目的地了，心中那根紧绷的弦儿一放松，直接瘫倒了。

张遥急坏了，一直在喊：“哥！哥！醒醒！”

“遥儿！我没事。”张逍虚弱的回应着，想让张遥放心。

余辉瞟了一眼张遥，艰难的把自己移到张逍身边，支起张逍的头放在自己的腹部，主动给张逍当枕头，之后再把外套往张逍头顶一搭：“遥儿！没事！让逍儿好好躺一会儿，这样他会舒服一点，你们赶紧的吃点、喝点，过会还要回去呢！”

看着都已经快翻白眼的余辉拼死还在护着张逍，张遥、秦未语、穆远程的心里都被这只没几次正形的大尾巴狼深深的感动着。

当一个人累、热、渴到极限的时候，已经感觉不到饿了。

张遥把余辉被子里的矿泉水都拿出来，给余辉把被子重新打包好之后，眼皮一重，趴在被子上也睡着了。

秦未语心疼的看了张遥一眼，把自己的外套脱下来给张遥搭在头顶。

秦未语一个人默默的把眼前的矿泉水一个个拧开，分别装进几个人的水壶里。

“我困！想借你的肩膀靠一下。”穆远程的头搭在秦未语的肩上小声的说。

“我也困！借你的肩膀我也靠一下呗！”秦未语头一歪，也把脑袋搭在了穆远程的肩上。

两个人背靠背，在对方肩头找到了那个最舒服的地方安静的睡着了。

穆远程闭着眼睛，嘴角上扬，一挥手将自己的外套搭在两个人的头顶。天地很大，两个人的世界很小。

对于当代青年而言，从小生活在蜜罐儿一样的环境下，没吃过苦没受过累，平时床铺不是很舒服都能影响睡眠，但是经历了这十几公里的徒步又是这种恶劣的天气和环境之下，反而都睡得很沉、很香。

一个小时之后，集合的哨声惊醒了这一地的梦中人。

“逍儿！醒醒！好点没？集合了。”余辉最先血满复活了，一边温柔的叫醒张逍，一边骂骂咧咧的抱怨：“大爷的！再让人多睡一会儿能死啊。”

经过这一个小时的休息再加上余辉这舒服的人肉枕头，张逍感觉精神也好了很多。

“哥！喝水，等会儿你坐车回吧。”张遥拧开一瓶水递给张逍又拧开一瓶递给余辉。

“我好多了，一起走吧！实在不行的时候再说。”张逍昂着头大口大口的喝着水。

余辉一边喝水一边按住张逍拿着水瓶的手：“悠着点！一会儿把自己呛死了。”

穆远程拧开一瓶水递给秦未语，又给自己拧开一瓶：“往回走的时候感觉会更累，边走边吃点东西，小口吃、小口喝水。我们五个人一起走别分开，多和逍儿说说话，分散注意力，实在不行把它扔车上去。”

“程哥！我没事。”

“你闭嘴”余辉的温柔来也匆匆去也匆匆，狠狠的打断了张逍后面想说的话。

往回走的路真的更难，很多人的脚上都起着血泡，走路都是相互搀扶的。

这一刻终于懂得了什么是长征精神，前辈们走了整整一年，雪山草地、悬崖险滩还有追兵伏击，哪一样都是后来者无法体会到的，这万分之一的徒步体验就让当代青年对红军战士敬仰之极。

往回走的这一路,109宿舍的男孩们对余辉的英明决定都是敬佩不已，很多人为了轻松就都只带了一壶水，哪知这一路上对水的需求量会这么大，水喝完了，刚开始还能忍，到后来两眼冒火光了就差沿街乞讨要水喝了。

在穆远程的指挥下，109的5个人在体力不支的时候，吃完了口袋里的馅饼和鸡蛋，并且一路都在小口的补充水分，路上遇到几个要水的，还分了别人几口水。

张逍几次都要走不动了，但是依然拒绝上车，一副爷们再弱也不能失了骨气的样子，几个人陪着张逍慢慢的走在队伍的中间，聊着各自过往的那点糗事，彼此打着着劲儿，坚持着。

终于看到学校的大门了，领导老师和学长们在门口摆满了水果和食物，正在盼望着英雄凯旋而归。

那一刻，所有人都没了傲气，没了倔强，像看到久别的亲人一样拥抱哭泣，仿佛要将心中所有的伤痛全部宣泄出来。

余辉象征性的和几个学长拥抱了一下，挤进人群里，在水果桌上拿了几个苹果，把自己的上衣和裤子口袋都装满之后在草坪上寻找他可怜的家人们。

在一处树荫下，他最先看到了靠着树坐着的穆远程和秦未语。

“给！苹果！最大最红的几个都被我拿过来了”。给这两人手里各塞一个苹果，再看旁边椅子上坐着的两个人眼睛红红的，余辉用大尾巴都能想到这兄弟俩心里都有多难受。

余辉走过去坐在两人中间，一手揽过一个温柔的安慰着：“没事，都活着回来了，都没坐车，都给咱爷们长脸了，吃苹果！吃完苹果咱回家，关了门你们挨个扑小爷我怀里哭，用尔等憋屈的眼泪把爷的胸膛浇灌成一片汪洋”。

余辉的嘴害人的鬼，这一次被余辉用语言打成内伤的不光109这几个可怜人，连临近的几个正在酝酿忧伤的无辜路人都被余辉伤着了。

一时间，小小的林带里一片笑声。

五个人就这样坐在树下，呼吸着草地草叶泥土的芳香，吃着苹果，不知道为什么，那天的苹果好像真的很甜，让他们在多年后都能闭着眼睛回忆起那个苹果香甜的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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