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大成的叛乱传到兰馨宫的皇上这里时,已是一月十五日了。第一个报来的是的东川副留守,他报称刘大成的大军已通过东川,接着便是剑峰关的守将,也送来了刘大成造反的战报。当皇上在接到第一次报告时还不相信,当第二次剑峰关的使者到达时,才知道了事态非比寻常。这时距刘大成举兵以来已经六天了。
从这天傍晚起皇上召开了宰臣会议。皇上自不必说,以柳钊、吴良为首的重臣们,都以非同一般的表情,相继跑到了兰馨宫的大厅。柳小雨甲也出席了会议。也许是爬了一段相当的长的回廊的吧,来到这里的朝臣们,就象商量好了似的喘着粗气,就好象听说了国家大事特地跑来似的,连一句礼节性的话也没说,就去坐在大厅里摆设的席位上。
皇上即刻提出事态如何处理,同大家商量。谁都没有立刻发言。柳小雨甲眼睛盯看着在座的朝臣们个个都现出呆然不知所措的神情。吴良的脸上只看见鼻子和眼睛了。高鼻大眼历来把这个老宦官的脸点缀得很特殊,而如今只剩下这两件,其余都成了褶皱了。吴良已经明明白白地上了刘大成的当。在刘大成显露出反意之前自不必说,就是显露出来,他还对人家说,自己是不相信刘大成会那么快闹事的。而且这年把时间以来,吴良以为在皇上的在世期间,刘大成不会对朝廷采取敌对行动的。可是刘大成不顾这些,竟举了兵。
皇上此时毋宁说比平时面色更有生气。也未必就是有生气,然而兴奋使人看上去皇上的表情象是那样的。召开宰臣会议,听取诸臣的意见,已经有许多年没有这类事了,皇上托刘大成之福,才坐回到很久没有坐的椅子上。他连做梦都没有想到自己受到了在世界上自己比谁都更相信、比谁都更爱、比谁都给了更多的东西的这个贫苦出身的大汉的报复。
皇上在十几年的漫长岁月中,一直在受着再也没有这么大的欺骗,直到今天才明白过来。在柳小雨甲的眼里,皇上的脸色显得有点生气,也只是最初的一点点时间的事,不一会儿,变成了人世上最奇妙的失了神的面庞。那张脸说不上是怒是悲。因为皇上除了失神以外,别无他法。
柳钊在皇上的身旁,频频地曲着手指头,惴惴不安地用冷酷的眼光四下张望。一眼就可看出他焦躁不安。这个年轻的宰相是最早看破刘大成有反意的,这是事实,然而他却没想到以这种形式出现在自已面前。他一次也没有想过刘大成会率大军,向京城进犯。这怎么能行呢。但是,不管怎么样,遍地兵锋正在动地而来,这却是事实。
突然,柳小雨甲笑出声来。她是无意之中道出一种无能为力的冲动的打击。看错了刘大成这个人物,柳小雨甲穿越来的人也不例外,但她的笑声却并非为此,是冲皇上来的。因为应该是保卫自己的就干城,突然变成无数刺向自已来的刀刃。她虽然感到在座的人在一瞬间全都把眼睛转向了自己,但是,却止不住笑声。她觉得自己在笑,一边这么想着就笑了起来。就象很早以前在这同一个王宫里,幽王的妃子褒姒发出的那笑声一样。这是自皇上召来柳小雨甲之后,柳小雨甲第一次从自己的心底涌出来的笑声。
当柳小雨甲猛然止住笑声时,就象指责柳小雨甲不该笑似的。她的这个世界的,从柳家店提上来,步入仕途的柳钊板起画孔,以俨然的态度开口说道:“臣早已奏知陛下会有此事,而且不止一两次了。”
让柳钊这样一说,皇上无言以对,因为事实如此。
“但是,如今反叛的只有刘大成一人。以我皇上之威,将士同心,大约不出旬日,捷报就会送到这座兰馨宫来的吧。”柳钊说。
以此为信号,突然在座的人都开了口。就如所有的朝臣每人不说一句不行似的。个个都说上那么短短的一句半句。当其中的一个人说到招致这一事态的责任在于已故的李宰相时,就象想起来忘记了的一件大事那样,满座为之哗然。这是柳钊重新把憎恨的鞭子抽在已故的李宰相的身上。确实,李宰相应负京城无迎击刘大成大军之兵的责任。为了巩固自己的地位,把征讨农民军的全部权限交给刘大成,才成为今日重大事件的远因,这一点是肯定的。
皇上第一个离席,然后是柳小雨甲,接着是柳钊和吴良离席。剩下来的宰臣们,又恢复到原来那静悄悄的表情,立即讨论了对东川、剑峰关二要地的防卫措施。发表了派往该地的将军。然而问题是跟随将军的兵。至少是需要数万名兵丁,却毫无兵备。只有招募京城市井中人,只有以此充数,别无他法。
次日,安西节度使常贵清入朝,直接来到兰馨宫。宰臣们把希望寄托在常贵清的身上。他是个粗野的彪形武将,他那粗野之处也好,彪形也好,看上去可以无比信赖。常贵清谒见皇上时,大声地上奏。过去在宫中谁也没看见过这么大声说话的人。
“如今是太平时代,所以人们都厌恶兵乱。事有顺序,势有奇变。”常贵清吼叫般地说道。
他所说的让人听了似懂非懂,非常奇妙。“令臣走马到东川。开府库,募勇者,挥戈直指,不一日,可取刘大成之首,挟入腋下归京,如想看,即掷于陛下眼前。”
常贵清的上奏简直无与伦比。皇上即日任命常贵清为东川节度使。这天晚上,常贵清径直离开兰馨宫奔向东川。从这天起,兰馨宫内便开始骚动起来。不间断地召开会议,不分昼夜,向四面八方派出使者。
叛乱军的动静也是每天必报。每当使者来时,为那报告的真伪吵嚷不休。真相却是刘大成北上的速度出乎想象之快。
夸下海口当上东川节度使的常贵清,照他说的那样,一到东川立即招募兵勇,不出旬日即得六万人,断河阻桥,以固守备。这情报使得兰馨宫内部,忽然之间射进了阳光。谁都觉得要不了多久,刘大成之首将被常贵清亲手砍下送进京来。
十一月二十一日,这时已是传来刘大成反叛消息的第六天了。即日将与刘大成有瓜葛而住在京城者,尽行斩首或者赐死。刘大成之子刘少成也被斩首。为了应付国家的非常事态,发表了地方官员的异动,在各个险要地方设置了防御使。又过了两三天,下达了有关东征军的诏书,以皇上的五儿荆王任元帅,将军陈仓为副,统率诸军进行东征。与这一公报的同时,募集了十一万兵,给这个新诞生的兵团命名为武卫军。兵不上十日就聚齐了,一个不少,都是京城的市井子弟。
十二月初陈仓率兵五万从京城出发,是为了屯兵于京城和东川之间的陕州。被任命为元帅的荣王琬,说是元帅只不过是名目,仍留在长安,兵马之权专一委之于陈仓。陈仓出身武将士家,和刘大成一样是在国外异域的战斗中建立了功勋的武将,有大将之风。
在与陈仓从京城出发的同时,刘大成之军早已越过剑峰关,向京城蜂拥而来。这速度几乎令人不敢相信。所过地方的城市尽皆陷落。当刃者斩,十二月八日前锋早已逼近京城。
在兰馨宫里,发出豪言壮语的将军常贵清,在东川城的郊外迎击刘大成军。这是大兵团会战的第一次战斗。但是,与刘大成军在边境上惯于实战相反,常贵清所率之兵是一点也没有经过训练的、完全的乌合之众。胜败立刻见了分晓。刘大成军于十二月十三日入东川城。守卫东川的张登、万奕、白清等尽都战死。刘大成自从扯起反旗,到入东川城,只用去了三十天的时间。
收集败兵,从东川逃走的常贵清退到剑州,在那里与陈仓军汇合。常贵清、陈仓弃剑州,引兵至渲关。在剑州难以防御刘大成军,而在视为天下险要的渲关。他们是能够阻止叛军的前进的。
东川落入敌手之事,使京城上下震动。谁也没有想到刘大成军的北上如此神速,而且也想象不到这么简单就把东川陷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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