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章

跟随皇上逃离京城的一行人成了超过三千人的大部队。万家一门的人同路这自不必说,先遣队,昨天晚上就出了京城。万淑妃想道：把国家弄到今天这样的悲惨地步,其直接的责任就在皇上,这是众目所见的。皇上安排了不在的京城的守备,同各地方节度使的联络和下达指令,其它百般的政务,一切的一切都由他一个人独力承担。没有一个人给他当帮手。这一点是相当值得佩服的。如果是别人,还做不到这一步。皇上又恢复了当年的风采。

“黎明时分陛下的轿子即出西门,但是在此之前,皇上能把政务安排就绪吗?”吴良说。

“如今只剩下他一个人,在为京城陷落后做出安排,待安排完毕,能不能赶上出走的时间？”万淑妃说。

忙碌的不止是皇上一个人。从万淑妃的口中突然说出京城将陷落的消息时,万淑妃馆舍中的侍女、宦官们,忘记了日常的谨慎,时而哭泣,时而叫唤,时而打转转,都为出走作准备弄得混乱之极。逃离京城的人都集合在皇宫门前广场上时,还笼罩在深深夜色之中。皇族中的住在王宫以外的人,得把他们丢下就走。

皇上骑马,万淑妃妃坐轿。不一会儿,穿着五光十色服装的人集中出了禁苑西门。坐轿的,骑马的,徒步的人们当中,既有侍女,也有宦官,又有武装的士兵。自从一行出皇宫的时候起,下开了小雨。

逃离了京城的玄宗皇帝一行,来到渭水河岸,已是东方渐渐开始发白的时候。当然,京城新的一天的骚扰还没有开始。除关闭在王宫内的宫里人以外,都还不知道玄宗皇帝已经异了京城。

行人渡过了渭水的临时板桥,来到对岸的咸阳。渡过渭水时,杨国忠企图命令部下烧段板桥,玄宗却说,也许还有追脑自已之后从京城逃出来的人,阻止烧桥,让高力士在那里等到午刻,然后烧桥再来汇合。

玄宗让宦官王洛卿先走,命他告谕郡县的官员不要离开自己的职守。但是王洛一去不返,和县令一起不知逃到哪里去了

到达咸阳的望圣驿的时侯,太阳已经老高了。在那里征集官民,无一应者。应该是由大膳景供应食物的,可是还没到达,杨国忠不知从哪里买来了胡饼,把它献给了玄宗。过了一会儿,部落之民献来了糙米饭食,一行人争抢般地用手抓着吃完了。大腊的饭食随后才运来。

因为第一次饭食是这个样子,今后的粮食如何筹措便成了问题。玄宗在行进的途中,不断地派兵到附近的村蓄寻找根食,可是预期的粮食几乎没有收集到。

正好在这时,京城发生了泥乱。这一天还有入朝的人。他们来到宫门,看着象平常那样,三卫手持仪仗俨然地站在那里,但是一开门,忽然间从里边宫人们乱槽糟地往外跑,个个都是东一头西一头地乱窜,象发了狂似的,到处叫唤着“皇帝已经从王官跑了”,没有人知道是跑到哪里去了。王宫的这种骚扰,转眼之间就传遍了京城东西两街一百一十坊的大街小巷。这以前那些日子街上的骚扰,是由想逃避兵乱的人们引起的,然而今天重新开始的这场骚乱,则完全是另一回事。小民们争相蜂拥挤入王宫当中,去夺取金银财宝。既有骑着驴子闯入宫殿的,也有袭击左藏大盈库的。王宫的个角落起了火。不一会儿,散布在京城各处的王公府第也這到了同样的命运。在长安街上未曾有过的混乱中,人们合弃了家宅,想逃到郊外的山里去。在交叉路口上,各自随便跑的人流互相冲撞,混杂,卷着旋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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