休来居

“只是相逢难相随，却道月圆月又残，不是惆怅人泪多，只是泪多人惆怅，谁为伊人去流浪，伊人流浪为谁人，回头原是一场梦，梦里回头不见人。”——题休来居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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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我该如何呼唤？

@：不嫌弃，倘若肯以弟兄待我，便叫做我一声鞋小弟如何？

——：便是这样好！以后也只管叫我一声兄长，有甚事不好摆平，我却替你做主得。

@：哥哥说的话虽好理，只是你我皆为戴罪之身，没得平时要避让些麻烦，也只得咽气吞。

——：也是道理。此事后话了，如今你如何送我过去，才是正经事儿。

@：这崖一并有我看管，其中倒也管着七八个阴差，他们都没甚本事，皆是些没手段的小鬼。倒是崖上有条锁链，可以过崖，以前也不归我管，我叫小的们在那里收些过路钱。只是去年冷不丁被个看不清样貌的女鬼占据着，也不打劫过崖的孤魂野鬼，只说是在那桥上等人，把我的人个个吹飞。我也曾禀告了上级，才知她乃是原“休来居”的管事，因曾在森罗殿有些功德，和孟婉君又交好，寻常鬼官阴吏不肯得罪她，况且她又不抢劫，就任凭她占据着，其实过路的孤魂野鬼到了我们这一层，个个穷的没骨没肉了，整个炼了也炸不出三两油水。

——：我白手上任，身上没有甚么过路费是，又和她不相识，只教放我过去好说，倘若阻拦，是她无理，正好驱逐，还兄弟一个营生买卖。

@：如此最好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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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锁链上那女子，这桥如此狭窄摇晃，没有错肩的地盘，莫要占据着，是进是腿只管离开，常言道：占着茅坑不拉屎。不要淘气，让我过去得。

○：你可认得我？

——：听说了，是个甚么“休来居”庄主，我这里是头一遭来，哪里认得谁？

○：只问你是否在哪里见过我，不问其他？

——：你只把背对着俺，如何辨认。

○：看来你不是我要等的人了，他是只认识我的背影，并不认识我的面貌的。

——：莫要自言自语，这道路莫不是你家开凿的，不让人过。

○：不要着急，既然不认得我，要我让路也行，需要回答我三个问题。

——：麻烦得紧，你且问来，看我能答不能。

○：我想问的第一个问题是：你爱我吗？

——：你这女子，忒没德行，如此问题岂敢下问，全没一点正经，倘或你真是个情种，该由你去情殇关，如何罚我去。

○：就是不爱了。

——：哪里生得出甚么爱，莫说我是个罗汉金刚，就是凡人，这档子事也需要软和着说，没爱生出，到生出气来也。

○：第二个问题，如果我爱你，你爱我吗？

——：这淫邪，越发无赖，你休要来迷惑本座，出家人慈悲为怀，你在无理，莫怪和尚我动起手来没有轻重。

○：也是不爱了，我只再问最后一题，你答完我就让你过去的。如果等待，能等到他来，但不知道要等多久，一生一世，永生永世，只要你等，她就会来，你会等吗？

——：不会。

○：可我会。这就是我为什么在这里的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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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那个女人擦肩而过的时候，我知道她一定很美，尽管她背对着我，看着远处。她没有看我，连我的背影都没有看，但我猜不到的是，她为什么要光着脚，也许那只是她等待的一种方式，但我知道，她总有一天会离开那座桥，就算等到那个她要等的人，她也不会再告诉他，在过去的所有时间里，我都在等待，等你，开始是因为我爱你，后来的我才知道，我爱上了等待。

远远地已经看到了情殇关的城门，这中间只有一条笔直的路，路两边开满了芍药花。一块残破的石碑上写着：

“来时路”——来时勿忘看红花，君来花开是情，来时切莫看红花，君去花死堪殇，

可能是流沙河没有花的缘故，我突然有些犹豫，是该看花还是不看呢？不看是寒了花开的心意，是为无情，看了又没有甚么偿还，留它寂寞孤独，真是感伤。这来时路果真不甚好走，虽无人阻挡，也是寸步难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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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尊驾为何踌躇不前？

——：你是何人？

@：我是情殇关的执法司，到这里来迎接新任的总兵。

——：正是我也。

○：我猜也是你了。

——：这是文书印绶，可证明我身份不假。

○：总兵大人就随我进城吧！

——：敢问执法司，这来时路该如何过得？

○：这路又没甚么阻拦，只管走过是。

——：可一路鲜花开放，教人看也不是，不看也不是，却如何走得？

○：此处亦归总兵管辖，若是为难，我叫人来锄了花树如何？

——：生灵有命不可剥夺，不好不好。

○：那总兵闭着眼睛，我牵着你入关可好？

——：男女授受有别，不好不好。

○：那我叫人用一顶轿子来抬总兵，只管把帘幕垂下可好？

——：戴罪之身，怎敢坐轿子，不好不好。

○：总兵大人，小女子我是有了名的好性子，遇到你这样一个主，我也是要变脸的，这也不好，那也不好，如何才好你又没个计算。如此这般，去教了印绶，退了文书，回去可好？况且你是戴罪之身罚来这里，受罪，莫不成还真当是来这里享福不成。

——：执法司姑娘不要恼怒，我依你就是。

○：总兵休怪我以下犯上，只是如此计算不出结果，却不误事。我知总兵也是个正人君子了，就闭上眼儿，扯着我的方巾，我牵着走罢。又不教你为难，也不算是不清不楚拉拉扯扯没玩。

——：姑娘何不早说出这个计算，早说我就早依了。

○：总兵不要开口闭口叫属下甚么姑娘女子的，我又不是没有名姓的孤魂野鬼。

——：还未请教执法司尊姓大名。

○：属下落雪梅。

——：在下本名早就忘了，当初菩萨劝化我入佛门时，指沙为姓，赐名悟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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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梅，这来时路的花是谁种的？

○：情殇关是地藏王菩萨施法逆转乾坤，天庭打造的牢笼，关押淫魔色鬼，爱障情迷之人，来时路边的情花是离恨天上警幻仙姑亲手培育，其实是考验来人的心姓如何，大人果然是个情根不除的和尚。

——：有甚么说法？愿闻其详。

○：这情花乃是善变之物，因人显化，有的人看到的是海棠为纯情，有的却看出为蔷薇乃芳情，更有看不见任何景象为淫邪。

——：我看只一片芍药为何？

○：该为苦情。

——：那你看到的是甚么花儿？

○：乃是昙花。

——：该是何情？

○：解为永情。

——：昙花一现，何说情？

○：又叫一见钟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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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师爷：总兵大人一路艰苦，属下等在此准备了一桌斋宴，为总兵大人洗尘接风。

——：各位客气了，戴罪之身，怎好享用这等佳肴。

宋元宝：大人说的差了，在这里的哪个不都是犯了事儿的人，没有一个是里外干净的，难不成就要不吃不喝活活饿死不成。

狐狸清：尽瞎说，你才里外不干不净呢，也不盥洗就来迎接，我可是今早才去迷魂涧洗了来的。

宋元宝：再怎么清洗也还是一身骚。

狐狸清：我说大杆秤，你是贼心色胆还没收拾起来是不，当着大人的面就调戏起我来，是甚么居心？

雪梅：大人不要怪罪，我们平日懒散惯了，没的不像话，惹大人笑。

——：哪里？我只来这里受罚减罪，并不甚会做官，你们既然来来齐了，认得我就是了，各自当差去是，不必相陪于我。

红师爷：大人既然不喜热闹，是我等鲁莽了，只是这一并交接还未进行，是否近日即办，还是等大人休息几日再说。

——：只不要繁琐的，从简来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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