困风峡

“叶断空山外，风困险惊峡，琼花欲随劲风舞，却是风逝花飞陌。”——捆风峡峭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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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时候，人们不愿意沉默，特别是在夜阑人静的时候就显得孤独。我从前是个不太喜欢说话的人，因为害怕言多必失。其实现在还是无话，若对别人是无话可说，对那个女人则是不知从何说起，而对自己来说，欲言又止，其实只是害怕祸从口出，所以言不由衷我想是因为有口无心，言过其实往往就会言而无信。

冬天来的是晚了还是早了？我想在情殇关的人并不会留意，直到有一天傍晚，一只三翅鸟飞进屋里避寒，抖落了几片雪花在我正在研习的一部《珈蓝经卷》上，墨迹被化开了几笔。我望向窗外，雪无声却大的有些让人心忧，我突然意识到，从我上次去永无寺到现在已经过去整整一个秋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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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雪来的有些不随人愿了。

○：你还来做什么？

——：为送鞋而来。

○：我有鞋，不必你送。

——：你却不穿，这雪又甚大，常言道：热从脑门升，寒自脚板起。赤脚在这雪上行走，身子岂不冷坏了。

○：即便冷坏了，是我自找，与你何干？

——：实话告诉你也是无妨，你我其实是旧相识了，虽无甚深交，却也有过一面之缘，你不记得我了，我却还认得是你。

○：你认得我做什么，你何不也忘了我？

——：人有三喜，金榜题名时，洞房花烛夜，他乡遇故知，你我在这里相见也是缘分，你因何事恼我，却说出道理来，为何无缘无故如此？

○：你自己又岂非不知，又说甚么无缘无故，就算是无缘无故，我一个阶下囚，你何必对我用心，只教我早早去死，你方才是好。

——：却如此言，这蝉翼素也还你吧，这本就是你的东西，偶然被我得到。本打算还一双鞋于你做赔偿，从此就再没亏欠了。

○：你欺负我忘了前世之事，又编出这许多故事来骗我，我和你怎么会是故人，这衣服又怎说是我的，我一介女流，再如何也该有个羞耻之心，你当日骗我在先，如今又来戏弄我，你妄为此一界守护，却只会如此胡搅蛮缠，我也曾是帝王，论权贵也在你之上，却也知道不该恃强凌弱，随有千万错，却也是心甘情愿受苦受罚，君子重诺方为君子，是你失信与我，如今又来假惺惺做态，你如今故技重施，殊不知我已有了防备，怎会再教你骗了。

——：我何曾失信与你？必定是你道听途说，误解我也！

○：何须狡辩？当日说好，若次日有雨我前去会你。你既不是单请我去，又有别的女子作陪，莫不成把我当成了妓院里的娼妓，成全你左拥右抱的色欲，莫说我是一国之君，要有些尊严，就算我是寻常女子，也还要清誉名节，当初错信了你，以为你也是个性情中人，却方知你是个逢场作戏的奸诈。

——：你真不听我辩解？

○：你信口雌黄我怎么信你？耳听为虚眼见为实，我都看到了，还狡辩什么？

——：你既不信我，我也只好不再纠缠，却是有一事想问你，你答完，我就离开。

○：又弄什么玄虚，你且说！

——：你叫什么名字？

○：你不是说当初认识我吗？你怎不知？

——：当初忘了问，也不该问？

○：现在想起问了，但你还是不该问，我也不会告诉你，这是对你的惩罚。

——：只要你回答我，我立刻离去。

○：你爱走不走，爱留不留，我偏不说。

——：我用你前世的记忆换。

○：你如何有我前世的记忆？

——：这颗玉珠是宝，可知前世因果，后世轮回，你告诉我你的名字，我将此物给你。

○：上次你来时我就说过了，当初选择忘记的是我，为什么要忘记，因为我不再想记得，也许我不想记得的人之中，就有一个是你。

——：我叫沙悟净。

○：很寻常的名字，放心，我会很快忘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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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痴如醉如狂，是真是假是梦，我愿我行我素，闻你闻风闻雨。”——如是我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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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师爷：大人何事来此？

——：为借冬装而来。

@：不瞒大人，我也正为此事发愁不已呢，立秋之时也曾有犯人为了减刑，贿赂了官员们一些皮革布料，因无好裁缝，所以俱堆在库房，今年这雪甚大，好冷。

——：这里难道就没人会针线？

@：倒是有许多女囚会针织，但地府规定，但凡囚犯，不可碰触铁器利刃，所以动不得针凿剪刀。

——：那平时缝补找何人料理？

@：画牢以南十五里，有座山峰叫阴风山，山里常年住着个捆风的老妪，外号锁风娘娘，善能针线，只是她仗着神通蹊跷有些拿大，寻常人请不动她，但若是大人出马，或许有三成把握。

——：如此说来，也只好去请他费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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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捆风仙姑，本将有事求见。

○：你是哪里来的混神，来这困风峡无故叫唤甚么？

——：我乃新任情殇关总兵，因天寒地冻，身上没有件像样衣裳，素闻仙姑针线有名，特来请个不情之请。

○：我这里虽地属情殇关，却不归你管辖，我奉命在此地锁地狱阴风，使其不能出这山谷，若疏忽大意不留神，这阴风吹到人间，生灵寂灭，到时候天庭降罪下来，不是你我能担当得下来的，还是寻其他能工巧匠替你裁夺罢。

——：这里除了仙姑以外，再无人会针线了，倘若再去别处，只恐怕这冬天都过去了，也添补不得一件御寒的冬衣。

○：你既然如此说，我问你几个问题，若你能答得我满意，我就替你裁一件也无妨。

——：仙姑请问？

○：何为风？

——：动为风，无形为风。

○：如何捕风？

——：制其动，使其静。

○：此为灭风，不是捕风。

——：困其无形之分于有形之地。

○：此为困风，也非捕风。

——：如此却是难住了我这样一个愚人了。

○：将军不必妄自菲薄，这风确实尚无捕捉之法，若有捕捉之法，我也就能从此处脱身了。我奉命到此地锁风三百多年了，我本是瑶池外织虹的仙女，因地狱阴风常年吹入人间，吹灭生灵无数，哪吒三太子不知因何恼我，看上去是想为我请命立功，其实是让到此处受罚，向玉帝力荐我到此处来锁风，却未曾想，这三百年过去了，我却没能锁住一缕风儿，只能将其困于这峡谷中，曾今我叫这里做捆风峡，现在却该叫了困风峡，正是如此说。

——：原来你是织虹，当初我在天庭时见过，如今为何变化如此大，我却认不得你来。

○：难道将军也是天神？

——：我是卷帘将军也，却还记得不曾，蟠桃会前夕，我奉命去云霞殿取珠帘屏风，回来路上见你在云里织彩虹，你还怪我们吵闹，害你用错了针线。

○：你不说我确实忘了，原来是卷帘哥哥。

——：织虹妹妹几百年不见，容颜怎变化的如此苍老了。

○：哥哥有所不知，这地狱阴风甚是疯狂强烈，莫说是个人，就是金石也要被风化磨灭的，我在此地三百余年，怎有个不憔悴的道理。

——：一人锁困地狱风，容颜易老无人问，世间太平职虹功，我见伊人万哀恸，可恨无方锁狂风，却叫妹妹困风中。（说着泪就流的不止。）

○：卷帘哥哥，你莫替我悲伤哭泣，这是我的使命，造化如此，我命如此，见你为我伤心，我心里也不好受。

——：我从今，必定寻访个锁风的法，早救妹妹出来。

○：卷帘哥哥有此心，织虹就很欣慰了，却也不要勉强的好。

——：哥哥把布料给我罢，三日后还请哥哥来取，这峡谷内三百年的风都被困在其中，我还要坐镇修补短线破洞，需要密不透风，因此半步离开不得，不能给哥哥送去。

——：既如此，愿去请别人缝补，织虹妹妹你太辛苦了。

○：卷帘哥哥，不要管我，只交给我做吧，为你做衣裳，织虹愿意，就是再辛苦些，也不要紧。

——：那你可慢做，我半月后再来取就是。

○：哥哥小瞧我了，织虹别的不熟练，只针线上必定不输别人，三日后只管来取就是了。

——：织虹妹妹，你好好保重，我先回去。

○：卷帘哥哥，下次你来时，记得给我带一朵花儿来吧，织虹很久没看过花了。

——：冬天却只有梅花和雪莲，妹妹喜欢什么？

○：织虹既想要一支梅花，又想要一朵雪莲花。

——：那我就去给你找。

○：可说好了，不能失信。

——：绝不食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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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想到我几百年来第一次流泪竟然会是为了她，脑中突然一个画面闪过，一个坐在云里的女子，正低头仔细的穿针引线，突然几个人拿着几面屏风从云里冲出，女孩受惊失手被针扎了一下，她气氛的看着那一群从云里冲出的人，对着为首的那个军官撅起嘴，伸出手指，指尖有一点血红，嘴里挤出这样几句话：看吧，惊的我用错了针，此罪可不小咧！

男子向前一礼：原来是织虹仙子在这里施虹，来的匆忙，不知云里有妹妹在，又害妹妹乱了针，是有罪过。

那织虹仙女咯咯的笑说：谁认你做哥哥了，就来认我做妹妹，要是到哪天我成了丑老太婆，你还妹妹妹妹的叫我可不成样子。

那男子被女孩一挖苦，面红耳赤的说：仙子容貌堪比彩虹，美不甚收，怎说苍老的话呢？

女孩得意的说：念在你是无心之错，就不为难你了，只是这妹妹是你自作主张认下的，没人逼你，若有一日妹妹我被人欺负，你做哥哥的可不能不管哟。

女孩已消失在云里，那未织完的彩虹挂在云中。

蟠桃会上，男子左顾右盼寻找，终于女孩系着七彩虹霓从云里走来了，七条彩带飘舞着从云端落下，起舞一支曰为《流虹》。飘飞的彩带无意卷动了桌台，只听哐啷一声翠响，一八宝琉璃盏应声而碎，众人寻声老去，早见卷帘将军一脸惊慌错愕，不分理由，就有天兵来将他剪手束缚起来了，哪吒三太子欲要上前说话，却听卷帘跪倒在地认罪道：陛下恕罪，是微臣醉酒，失手打碎了八宝琉璃盏，愿受责罚。

哪吒押解卷帘将至九天门外说道：我和你共桌赴宴，那宝盏分明不是你失手打的，为何要替她做替罪羊？

卷帘将道：我昨日嘴上认她做个妹妹，曾许诺替她出头，今日这祸不小，她一个芳华女子，怎吃得这些苦，我和你交好一场，你定要替我守口如瓶。

哪吒后来故意和木吒闲聊说漏了嘴，知正值观音菩萨物色取经人选，就提了他的名，才有了流沙河收徒这一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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