漆黑的角落,蛛网纵横,我被摆在那落满灰尘的香案上,不见天日。不知过了多久,或许是几百年亦或是几千年。恍惚间一丝光照入了我的世界。
“ 好精致的小人偶,怎能被丢弃,看来是没人要了,哈哈归我了。”
当我回过神时,我已处于阳光下,置于黑暗太久,那阳光照的我睁不开眼。我是偶人厌生,出自上古神农之手,吸天地之怨气,得一丝精气,被寓为诅咒。
“小人偶小人偶。言生哥应该打猎回来了,我带你去见他,他一定会喜欢你的。”
“秦衣,哪里捡来的脏东西,快丢掉,不吉利。”
“哼,才不要,这么可爱的小人偶怎么可能是脏东西。”
或许是寂寞了太久,或许是从未有维护,我那空心的胸膛好似有什么东西再往外涌,很奇怪,却莫名让我喜欢。
看门前花开花落,看一朝一代兴衰成败。北方战事紧急,官府四处抓捕壮丁,这便是一国走向穷途的前兆吧,看尽人间百态的我早已习以为常。
“小人偶啊,言生被抓走了,你说我是随他而去,还是等他回来,或许又是我与他天人相隔,呵,我也是可笑,我问你这没有生命的人偶做什么。”
时光荏苒,少年早已褪去青涩,只见他棱角分明,眉峰冷峻,可那眼眸却似有春光流出,可那眼底的春光终是只留给言生一人的啊。
一日,秦衣嘴角含笑,眼中充满久违的柔情,他拿起墙角落满灰尘的弹弓,我知道言生回来了。
或许岁月的洗刷,或许是战场的磨练,眼前的言生冷漠而又遥远,我能感就到他的不怀好意。秦衣欢天喜地的拿着打来的兔子,熟练的煮水,去皮,好似这样日子便能回到从前。看着久违的笑颜,我那泥石做的胸膛好似有什么在跳动,那或许便是心跳吧。
是夜,一只鹰落在了庭院中,一个人影从屋中闪了出来,我站在窗边静悄悄的注视着一切。迎着月光,我看到言生的目光变得冷绝,我看到了他将一包粉末倒进院中的井中。皓月当空,我嘴角似有似无的扬起一丝微笑,轻轻念动巫术咒语,慢慢靠近认为万事大吉的言生,从此这大千世界只有厌生,一个和言生长得一样的厌生。
战争总是令人悲哀的,烽火很快蔓延到了小村落,可不巧,秦衣打猎伤到了脚,带他走陆路肯定来不及了。面对面前那浑浊的河水我想这是天意吧。我背起秦衣,从容的趟进那水,河水是冷还是热?或许是冷的吧,此时我只能感觉到我的脚在融化。可幸,我终背着秦衣趟过了那河,将他送到了安全的地带。
秦衣虚弱的靠在树上,苦笑道:“痛吗。”
我眼底闪过一丝茫然和惊讶。不等我回答,他继而道:“那夜的事 ,我都知道。”
“那你也看到了他……”
“呵,那又怎样,我这条贱命不值一提,他要便给他,你为何要取他性命。”
我不禁跪了下来,嘶哑道:“秦公子,神农给了我命,而您给了我生,在我这您无与伦比。”
“呵,罢了罢了,你走吧,再也不要踏进这片国土,自此你我再无瓜葛。”
我感受得到他赶我走的心意已决,我颤抖道:“偶人厌生自此别过。”
望着远去的厌生,秦衣默默松松了一口气,他咬破嘴中含有的东西,轻轻闭上了眼睛,过往一一在眼前浮现,每次出去打猎必有所获,村里抓壮丁从未涉及过他,他知道,他一直都知道的。他又想起来那天言生对他说过的:“当今圣上遍天下的寻找巫蛊偶,你我将其献出必能飞黄腾达。”
可他怎忍心,怎忍心伤害将这最后一个对他好的人。现在好了,厌生走了,走了便安全了。
漆黑的墙角,有一无脚,哀哭的偶人,似是追溯过往,又似寻求新生。那跳动的心脏似是想起神农的话:“偶人有心,必难逃天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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