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下得很大,这已经是晚秋以后下的第七场雨了,这时节的雨冰寒彻骨,仿佛要郁积在人体中才肯罢休,每多下一次雨,天气就多寒冷一分,不过此时的夏正则却顾不上这些……
自己亲手将女儿赶出了家门,虽然是为了她好,可太单纯涉世未深的倚品此时恐怕还理解不了自己,而自己心中的苦衷又有谁能理解呢?倚品亲口说自己杀死了贾赫,且不管到底是谁杀了贾赫,怕就怕此事正好发生在二人大婚之时,新婚之夜,新郎暴毙,新娘又无缘无故回到了自己的家里,任谁都会相信是倚品杀了贾赫,何况贾鸿儒就这么一个儿子,他是肯定不会善罢甘休的,到时候必定会让倚品给他儿子陪葬,哪怕是在阴间也要让他们做一对夫妻,这是夏正则万万不愿看到的。
夏正则猜测贾鸿儒绝对不会这么轻易就放过品儿,他肯定会来自己家中要人,为儿子报仇,所以他在家里静静地等待着贾鸿儒的到来,见惯了刀光剑影的夏正则此时也有些慌乱,他也不确定自己是否能战胜这只老狐狸,何况自己还有把柄在他手里,看来自己要小心应付才是呀!
突然,只听大门“怦”的一声被撞开,随即只见贾鸿儒怒气冲冲地闯了进来……
夏震霆:原来是贾伯父来了,真不知道今天是哪阵风把您吹来了,贾伯父快里面请……
已经知道事情原委的夏震霆也知道夏家即将大祸临头,一向贪生怕死的他现在也有些慌了,看到怒气冲冲的贾鸿儒直接闯进来,他一句话也不好说,一个劲地对贾鸿儒拍马屁,企图贾鸿儒能够放过自己。
贾鸿儒:你少来这套!我今天来不是来听你拍马屁的,夏震霆,识相的话你给我最好躲开,我今天来是来给我儿子讨一个公道的,识相的就快把你妹妹夏倚品交出来,不然的话第一个死的就是你。
夏震霆还想再继续说些什么,可又怕自己再激怒了贾鸿儒,也不敢再多言,所以就一个劲地赔笑脸,他明白,再说下去也是徒劳,那干脆就不说。
看到夏震霆的这副无赖嘴脸,贾鸿儒更加生气了,他直接冲着夏震霆怒喊。
贾鸿儒:你快滚开!快说,你妹妹呢?你妹妹在哪里?赶快把她叫出来,我要她血债血偿。
夏正则不久前在府里一直强调倚品得了不治之症暴毙身亡,尸体已经掩埋过了,任何人都要谨记,违者杀无赦!夏震霆知晓历害,所以才会说。
夏震霆:贾伯父,真是对不起,我妹妹刚不久得了不治之症暴毙而亡,尸体已经掩埋过了,难道您不知道吗?整个京城里的人都知道了难道您不知道。
贾鸿儒:你少在这里给我打掩护,就你这点把戏,还想瞒我,你还太嫩了些,我不想跟你废话,我再说一遍,把你妹妹交出来,否则我让你们全家上下都给我儿子陪葬。
贾鸿儒听了夏震霆的话,显然有些生气了,他实在不想和他纠缠下去,于是便转身直奔大厅,只寻夏正则,毕竟,自己今天就是专门来找他的。
贾鸿儒:夏正则,你快给我滚出来!你女儿在新婚之夜杀了我儿子,我要她偿命,你快把她给我交出来。
在一旁静静看着的夏正则终于走了出来,他明白,只有自己能处理好这件事,其他人不行。
夏正则:原来是贾兄来了,令郎新婚之夜被杀的事我已经知道了,我实在是痛心万分哪!你我本就是兄弟,你的儿子就是我的儿子,我现在也是悲痛万分呀!我正要登门去看你呢,不曾想你却来了,真是痛心呀,真是痛煞我也。
夏正则不愧是官场老手,几句话就稳住了贾鸿儒,贾鸿儒听闻此言,不禁悲从中来,但转眼贾鸿儒就恢复了理智,他马上对夏正则说。
贾鸿儒:今天不管你怎么说,也否认不了你女儿杀了我儿子,你赶快把你的女儿交出来,我要她给我儿子偿命,她今天非死不可!
夏正则:贾兄何出此言,何以见得是我女儿杀了你儿子呢?
夏正则真不愧为绝顶聪明的官僚,他马上反问贾鸿儒。
贾鸿儒:成亲当日拜过天地入洞房时房间里就只剩下他们两个人,我们进去房间里的时候,吾儿已经被匕首杀死躺在地上,房间里却唯独不见了你的女儿,当时就他们两个人,不是你女儿杀的,还会是谁?
夏正则:贾兄果然是洞察秋毫呀!实不相瞒,我女儿并没有杀了你儿子,当日她回来时就已疯疯癫癫,话都说不清楚了,回到房间便昏睡不起,水饭不进,没有多久就病重不治暴毙而亡了,尸体刚刚才掩埋不久,我也正奇怪她为什么从你家回来就突然变成这样了,以前她可从来没有这样过,我还正想去找你说道说道呢!你说我女儿杀了你儿子,我还说你杀了我女儿呢!你还我女儿的命来。
说罢夏正则竟不顾身份顿时大哭起来……
贾鸿儒听了夏正则的话,觉得有些不可思议,明明是他的女儿杀了自己的儿子,怎么反被倒打一耙,给说成是自己害死了他的女儿了。但不管怎样,今天不能白来,一定要让他女儿偿命。
贾鸿儒:什么?你说你女儿已经暴毙而亡了,这怎么可能,不会是你的偷梁换柱之计吧!想故意偏袒你的女儿吧!
夏正则知道贾鸿儒是绝对不会相信倚品已死的,可自己没有办法,为了救女儿,只能一口咬定倚品已经死了,彻底的死了。
夏正则:贾兄,不管你怎么想,我今天说的话全都是真的,自那日倚品疯疯癫癫的从贾府独自一人回来后,精神就不正常了,大夫也说得了绝症,不久就不治身亡了,我欲哭无泪,丝毫不比你丧子之痛弱,但人死不能复生,我们又有什么办法呢!贾兄你想一想,会不会是有人暗中要害我们两个,所以才会在大婚当日动手,你痛失爱子,我痛失独女,这会不会是一个阴谋呀。
听了夏正则的话,贾鸿儒也觉得有些不对劲,按理说贾赫平常也会些拳脚上的功夫,不可能连倚品一个弱女子都对付不了,难道这其中真的是另有隐情,贾鸿儒慢慢陷入了沉思……
看到这种情况的夏正则觉得再加一把火,他觉得彻底将忽悠进行到底。
夏正则:贾兄,您看这样好不好,现在您的儿子也死了,我的女儿也不治身亡,这恐怕是命中注定的,你看,你我皆已是快没入黄土的人了,任谁都承受不了这样的打击,你此刻的心情我也非常理解,当今之计,是让孩子们走的安心些,至于凶手,我一定会竭尽全力将他抓起来,一定还我们两个一个说法。
夏正则的话正中贾鸿儒痛心,早已两鬓斑白的他再也忍不住哭了起来……
夏正则:贾兄还请节哀!舍弟十分理解您现在的心情,爱女已经入葬,死者为大,现在如果您还要我交出女儿的话,那就是欺人太甚,那我就只能面见皇上请他为我主持公道了!
夏正则这番话软中带硬,言下之意就是你的儿子已经死了,作为赔偿,自己的女儿也已经殡天,你如果再这样不识趣闹下去的话,自己好歹也是堂堂帝国首辅,真要这样的话那自己就只能请皇上为自己作主了,到时候大家都不好收场,本来这件事在京城里影响就不好,真要闹,咱们就往大了闹,反正鹿死谁手还不一定呢?痛失爱子和痛失爱女的伤痛都是一样的,反正现在在所有人看来倚品真的已经死了,夏正则从容不迫地说道。
贾鸿儒明白今天无论如何是讨不到一个说法了,明明是夏正则的女儿杀了自己的儿子,现在反而是自己理亏了,他心里明白,今天是肯定带不走倚品了,再闹下去,恐怕吃亏的就是自己了,但杀子之仇不共戴天,自己无论如何一定要报仇,一定要让夏正则和夏倚品付出代价,一定要他们给自己儿子偿命!夏正则,咱们从这就开始了,以后有你没我,有我没你,我一定要让你付出代价!
贾鸿儒:好,既然这样,那我今天就放你们一马,不过你记住,我一定不会就这么轻易善罢甘休的,你不要忘记你攥在我手里的把柄,从今以后你最好不要出事,否则你一定会死的很惨,我发誓!
贾鸿儒怒目圆睁,一脸杀意地看着夏正则说道。
夏正则:好,在下谨记!多谢贾兄手下留情,夏某永世不忘。
贾鸿儒一把推开挡在门前的夏震霆,怒气冲冲地摔门而去,一同带去的,还有他心中永远无法磨灭的恨意。
夏正则:贾兄慢走,恕愚弟不远送了。
夏正则终于长长的舒了一口气,他用手轻轻擦了擦额头上的汗,再也支持不住,晕了过去……
源福客栈……
此刻站在窗前的徐逸风眉心紧锁,心事重重,他不相信,无论如何,他不相信这是真的,他不相信倚品死了,那日他送她回去的时候还平安无事,怎么会顷刻间就得了不治之症暴毙身亡了呢?他心中有一百万个理由不相信这是真的,他认为这只不过是夏家掩人耳目罢了,夏家的人在京城里到处散布消息说贾府大少爷贾赫和内阁首辅夏正则夏府大小姐夏倚品大婚当日皆猝死,,死因不详,不过从他布在京城里的眼线说夏倚品确实是得了不治之症暴毙身亡了,尸体都已经掩埋过了,他不相信,可他又相信,因为他确实感觉不到玉佩了,他感受不到倚品的存在,而他感应不到玉佩的存在只有一种可能,那就是倚品真的死了……
他曾经说过,无论倚品身在何处,只要倚品佩戴着玉佩,他就能感应到倚品,这是他们之间的宿命,因为她和玉佩本就是一体的,可现在徐逸风丝毫感应不到玉佩的存在,丝毫感应不到倚品,这让他不得不相信,因为自己的疏忽,竟让倚品一命呜呼,因自己而死,他觉得是自己害死了倚品,他无论如何不能原谅自己,看来自己和她恐怕今生真的是有缘无分,也罢,就当自己也死了吧!看来,一切都是注定的,自己终究只是为复仇而生,此时,复仇的种子在徐逸风心里已破土而出,并且疯一般地生长……
徐逸风:该来的总会来,夏正则,你的死期到了。
徐逸风冷冷的说出这句话,窗外的雨下得更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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