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一
锣鼓喧天、鞭炮齐鸣,帝都临淄此刻正是一片盛景,京城的街坊邻里皆于驰两旁分立,以便华盖遮天的马车先行。
原是新科壮元入京,前往宣政殿面圣,此正是科举最后一道,又名殿试。
但与往日不同,此番来者并非别家锦鲤飞鸿,而是当朝皇帝的掌上明珠,年仅14岁的小公主。
自幼天赋异禀加之乐学广博,稍稍阅文观史便能通其大义,在朝中名臣、正机门大司空的悉心教导下更是如飞凤穿花,只用数年便通经明义、取得了本次常举的头魁!
“先生,我本就住在东宫,前往大殿不过一盏茶的功夫,为何非要乘车在城外绕上半个时辰,又是清道,又是闭市的,多劳而寡功,真不知道父皇在想什么……”
披着大红斗篷的少女双手抱在脑后,微微有些不满地透过车窗,看着外面略显晃眼的人群。
“忆瑶啊,新科状元要环京都一周,乃是前代先皇便有的定制,吾等岂敢轻弃?随意坏了先祖规矩,只怕不甚妥当!”
同乘的中年男子微笑着摸了摸少女的头,不紧不慢地劝说,他似乎很享受这个过程。
“繁文缛节,能省则省!真是的,治世不一道,便国不法古。等我以后长大了,一定要把这些陈旧的条条框框都废掉!”少女回过头,双手抱臂,眼神中写满了决心!
“哈哈哈!是吗?”大司空不禁大笑。
“好啊!殿下年纪尚幼,但有此般鸿鹄之志!在下甚是钦佩!”
“唔!先生又把我当小孩哄!我是认真的!不要笑了!”小公主顿时眉头微皱,双手抓住男子的袖口摇晃。
“是是是!在下……遵命!”
就在师徒二人日常说笑时,窗外渐渐传来了一阵不和谐的声音。
“你敢相信?一个14岁的女娃娃是状元郎?我看,多半是走了皇家的关系……”
“小心点,她可是公主啊!”
“唉~没办法,毕竟我们没有那么厉害的爹……”
虽说声音很小,但每一个字都刺中了小公主的心,她之所以决定以普通稷下学宫生徒的身份参加科举,就是希望能够证明自己,有朝一日,也能像父亲那样,凝聚大家的梦想,成为帝国真正的引领者,而非只是一个沐浴在父荫之下的花瓶……
大司空见公主渐渐低头不语,顿时明白,于是叫停马车。
“先生……”少女拉住他的袖口,摇了摇头。
“此事无需与他等计较……”
“殿下,于市中妖言,其害弥深,不可不禁,不过放心,刑罚之事,尚且不必!”
言毕,大司空转身下了车,径直走向那几个议论公主的家伙。,只慌得他们个个欲遁无法,不知所措。
“刚才便是尔等在此,口出不逊之言?”
面对眉目间已生愠色的司空大人,这些文弱的书生又如何不吓得伏地谢罪。
“哼!荒唐!公主自幼天资聪颖,勤奋好学,岂是尔等匹夫竖子之辈所能攀及的?在此市街高谈阔论,大言不惭!论起时政明经,为何出不了半句有用之言!”
“……小……小的知错了……小的再也不敢……了……”众书生纷纷叩首道。
“还敢妖言惑众,休怪律法无情,滚!”
“是!!!”
那伙儒生赶紧起身,连滚带爬地逃离了人群!大司空冷哼一声,这才挥袖走人,回到车驾上。
“忆瑶,此小人之见也,切莫放在心上。”
“我没生气,只是……”
虽然话是这么说,但大司空能感觉到此事对公主的打击之大,所谓恶语伤人六月寒,便是这般道理。
“不说这个,一会儿到了陛下那儿,诸位大臣都会到场,若问些问题,不必紧张,沉着应对便可,以你的才华,必能迎刃而解!”
“嗯!”少女点点头,随后靠在老师宽厚的肩膀上,大司空也不再多言。毕竟,这也是成长的一环。而且是自己无法教授,只能由她慢慢领悟的道理。
不久,马车便来到了宫门外,小公主在大司空的陪同下缓缓步入皇城,不知为什么,自己原本熟悉的“家”,今天却有些不同,但又说不出不同之处。
身着黄金甲的御林军卫士分列两翼,朝歌四起,香雾迷漫,庄严而又隆重!
待得到了宣政殿玉阶下,随着内侍一声:
“宣新科状元萧忆瑶上殿!”
小公主方才缓缓步向父亲每日上朝的宝殿,这倒还是第一次……
“儿臣,拜见父皇!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入殿后,少女很熟练地按司空大人所授朝中礼仪行事,每一步都极尽标准之姿。看她那泛着淡淡桃红的膝盖直击地面,皇上都不免有些心疼。
“忆瑶!平身吧,三拜九叩就不必了,快快请起!”
“谢父皇!”少女这才起身,虽然知道父亲根本就是来走个形式的,但还是双手作揖道:
“请父皇出题!”
“……”显然,女儿这直接上来就要题的,反而让他有些为难,毕竟根本不想刁难她,虽然司空韩大人对这孩子很有自信,但其尚还年幼,加之初登朝堂,只怕……
“陛下,且考考殿下罢,也是验证在下可否尽职……”大司空道。
见他二人态度均如此,皇上便也只能开口道:
“也罢,那就以先皇平定天下为题立论,与朕谈谈你的看法!”
“儿臣遵诣!”
小公主行顿首礼毕,随即上前道:
“后周之霸业者,无非秦、齐也,自六国之相争,无非秦、齐之相争!秦者,位居关内,国偏而地险,故早有鹰视狼顾之相,屡犯边境,是为诸国之大患,而吾齐者,外平诸夷扰华,内修睦邻相惠,是以德服众,而为诸国之共尊!秦虽兴水利、垦荒田,又有卫鞅之改制、法令之正行,奈何劳民伤财、滥刑暴施,虽有一时之功,但遗百年之弊!实乃金玉其外、败絮其中。先皇遂以荀子为师,礼法并制,又任苏秦为相,合纵抗秦,虽田单为前朝旧部而能用,纵乐毅乃国仇宿敌而能拔,善用渔盐之利、屯良田桑植以为备,自是座居东海而雄视天下,以逸待劳、以静制动,八方早已归心于齐,而秦焉能逆天而行邪(yie)?”
言毕,众臣皆微微颔首,皇上更是欣喜之色难掩,马上令正清门的官员取来典册,要为公主授稷下学士之位。
然而就在这时,一声充斥着焦急的“报!”声从殿外传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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