迢递三巴路,羁危万里身。
乱山残雪夜,孤烛异乡人。
渐与骨肉远,转与僮仆亲。
那堪正飘柏,明日岁华新。(摘自古诗《除夜有怀》)
落暮色,月升华,霞云散去,黄土生霜。
墨夜降临,白雾茫茫,掩住了神女峰日头里的巍峨雄壮与漫山遍野的腊梅壮景,也削淡了来人匆忙不安的身影。
草木皆凋零,唯青梅一枝独秀,傲如冰雪,虽白霜满头,仍置于寒中而不衰。
静夜中,更声响,浑厚有力且缓慢悠长。毕,余声不断,震遍山谷,犹如圣音。
声自峰顶钟塔传来,共敲两下,为二更。
亥时。风起,雪落。
这场突如其来的弥天大雪,下的毫无征兆, 却铺天盖地,凶猛异常。凄厉的冷风击打着峭壁边的枯枝残柳,鹅毛般的白雪纷纷扬扬从天而降,疯狂地覆盖在所能触及的每个角落。长夜不见月色,天河更无星辰。
不到半个时辰,峰体已被这满天飞雪覆上了厚厚的一层,只有偏部露出了些许肉眼可见的未遮之地。
在这本就孤寂漆黑的夜里,遇上这突如其来的雪虐风饕,来人行走的越发艰难,目光所及更是五指不清。
呼出的热气瞬间变成了霜,瘦弱而衰老的身躯强顶着刺骨的寒冷在陡峭的路上寸步难行。烈风,刮在裸露在外的皮肤上,犹如剥皮剔骨般疼痛。他却依然没有放弃怀中之物,仍舍命护着,不知疲倦。
……
子时,三更敲响。
此刻立于风雪中的神女峰最顶端,缓缓打开了一扇门。一丝微弱的光线,从缝隙里隐隐透了出来,照亮了门旁一小片暗处的雪地。虽弱,却让这万里无月的山峰有了一丝温暖。
面前所见景象让门内之人刹那间便顿住了,手执的灯笼不禁险些滑落。
开门之人是位气质非凡的中年女子,身材修长,披一件玄色冬衣,面部用厚重的棉布裹得严严实实,独留一双眼睛露在明处,可目光中仍能察觉她的惊讶之情溢于言表。
她推开门,俯身抱起卧于屋檐下的啼哭婴儿,轻拍安抚。放眼朝四周望去,却不见任何不寻常的踪迹。这大雪如席,早已将来人的气息都尽数抹去了,不留一丝一毫。
低头细察怀中婴儿,脸颊已被冻得冰冷僵硬,面色发紫,颈上却是温热异常。她伸进包着婴儿身子的青色襁褓,摸到一个棉布裹着的暖婆子,还尚有余温。而在婴儿紧握的左拳内,竟还藏有一物。她暗自惊奇,掰开他的手掌取出,对着光影一照,只见是个小巧玲珑的苏式荷包,呈元色,以兰花刺绣及翡翠流苏饰之,缝的精细且颇为雅致。
翻过来,荷包背面清清楚楚的绣着两个朱红的苍头小楷——宾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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