求收藏,……邹兵和王有成一直把顽兵送到赣州南门外才分手,王有成说顽兵换了行头像个阔少,邹兵吹捧他像个大儒。
原本一身游方和尚打扮的顽兵确实变了样,戴起了方巾,穿起了青丝衫,显得文气多了,他只背了个印花布小包,没带武器。
守城门的兵士拦住了他,没牒牌不准进城。
“我找我表哥。”顽兵说。
“我认得你表哥是谁呀?”那兵士问。
“他是**帅帐下的百户长。”顽兵说,“烦你给通报一声。”
兵士说:“你拿百户长吓唬人啊?这赣州城里的百户长好几百个呢”
顽兵急了,只好挑大的说:“我要见张子强。”
“好大的口气!”那守城兵说,“**帅的大号是你这草民叫得的吗?”
顽兵说:“实话跟你说,我见**帅有机密大事相告,你挡我驾不要紧,万一耽误了军国大事,你可小心,问问脑袋还在不在脖子上!”
那兵士多少有点畏惧,跑进城门,跟一个守城门的百户长嘀咕了半天,又跟出来几个人,拿了绳子要绑顽兵。
顽兵说:“我是**帅的客人,你们胆敢如此无礼?”
“谁知你是不是南明官军的奸细探子!”
百户长走出来说,“先委屈你一会儿,你是好人,是贵客,元帅会替你松绑的。”
顽兵无奈,在人屋檐下,怎敢不低头!任他们绑了。
顽兵一直被押到张子强的元帅府门前。
这房子原是知府衙门,虽成了义军的元帅府,却保持着原来的格局。照壁,回避、肃静的大牌子,还有“正大光明”的匾,都一如旧时模样,因此这元帅府多少有点不伦不类。
顽兵被绑着,押在台阶下,久久不见上面传他,很多人进进出出,都鄙视地看他一眼,不把他当回事。
顽兵急了,扯嗓子大骂:“张子强,你小人得志,成不了大气候……”这倒不是他粗鲁,是他的计谋,他看古书看得多了,能人高士都是一身傲骨的,越是做出桀骜不驯的样子,越能赢得尊重。
果然,这一骂奏效了。
里面办公的张子强听见了,降阶而出。他穿着军衣,却没披铠甲,个头不高,白白净净,圆面孔,扁鼻子,一脸和气,倒像个秀才。他打量顽兵几眼,问一个兵士:“是他吗?”
押解兵说:“是他,这人太狂了,该打他一百杀威棒。”
张子强说了声:“把他带进来。”自己先倒背着手进去了。显然,对顽兵的这第一眼印象并不特别好。
顽兵被书办引到了过大堂受审的位置,让顽兵垂手侍立。
张子强坐在过去知府问案的桌子后头,连惊堂木、签筒都在原地方摆着。张子强背后高悬着的“秦镜高悬”匾也挂在老地方。
顽兵饶有兴味地看着那结了蜘蛛网、熏黑了的匾。
张子强问:“你要见我?有什么见教啊?”这口气就透着三分漠视。
顽兵决定给他个下马威,他说:“亏你也读过圣贤书,你这样对待投奔你的人,你怎么能成就大事?你至多不过是个打家劫舍的强盗而已。”
张子强身旁坐着的内弟张天佑拍案而起:“我宰了你,胆敢出言不逊!”
另一个是张子强的长子张天叙,他说:“你这村夫,口气倒不小,你是不是明军的探子?”
顽兵不屑地哼了一声,仰天叹道:“本想见见凤凰,却只是麻雀而已。”
张天叙还待发作,张子强制止了他。张子强说:“给他解开绑绳。”没等士兵上前,他又亲自走下来,为顽兵松绑,他说:“壮士息怒,不是我张某人不礼贤下士,实在是汉奸左良玉派人屡屡化装进来,防不胜防,多有得罪。”
顽兵的脸色好看些了,见他回了座位,便说:“我不是你的衙役,没有站班的道理吧?”
张子强忙令:“看座。”
这回是张天叙搬了把椅子在大堂当中。
顽兵不肯坐,说道:“这不是三堂会审的架势吗?我又不是犯人。”
张天叙说:“你这小子有什么本事,摆这么大的架子。”
张子强笑吟吟地从上面下来,自己也掇了一把椅子过来,与顽兵的摆在了对面。
顽兵这才大模大样坐下。
张子强说:“先生有话请讲吧。”
顽兵反问:“我想问问郭元帅,趁乱世起刀兵是为了什么?”
张子强道:“我也是因为官府腐烂,满清侵害我们汉族人,我才率民众造反,并非啸聚山林的匪类。”
顽兵嬉笑道:“其实在我看来,你和占着桃花山山寨的山大王马均用没什么两样,都是贼,说得好听一点是乱臣贼子。”顽兵有意狠狠刺激他一下。
张子强的脸一下子拉得老长。
张天佑说:“元帅不是来听你骂街的。”
顽兵阐述他的道理,胜者王侯败者贼,古今一理。汉高祖泗上起兵时,明太祖濠州起兵时,何尝不是贼寇?成了霸业不就是大英雄了吗?
张子强又转怒为喜,说:“我当然是想解民于倒悬。”
顽兵纵论天下的说道:现在天下义军蜂起,一种是趁火打劫的,一种是想成就大业的。
既然元帅想当后者,就要往远看,安民心、得民意,令天下贤士八方来归,不愁大业不成。像方才对我那样,谁人敢来效力?
张子强说:“你说得对。”
顽兵认为张子强的名声并不好,手下的人三天两头去骚扰百姓、抢男霸女,这样的军队还能持久吗?
“这也正是我犯愁的地方。”张子强说,“与我联手起义的几位,都是只图眼前小利的人,我想约束,心有余而力不足啊。先生来了就好,愿留下来共成大业吗?”
顽兵点头,说:“我来投奔,就是此意。”
张子强道:“那就先委屈你当我的亲兵,如何?”
顽兵颇为吃惊:“亲兵,是何职?”
张天叙说:“不想当兵,想当元帅不成?”
张子强向儿子摆了摆手,说道:“跟着我,可以随时讨教啊,你武艺如何?”
顽兵有点寒心,勉强说:“马马虎虎,防身够了。”
张子强说:“我喜欢你这堂堂相貌,你当我的常玉春吧。”
顽兵只好说:“谢元帅栽培。”嘴上说谢,心里别提有多别扭了,自己苦心钻研过《孙子兵法》,到头来是为当个亲兵吗?但现在也只能如此了,亲兵就亲兵吧。
当天顽兵就裹上了红巾,穿上了军装,急着走上大街。
远远的,有一个人走走停停地跟踪着他,顽兵毫无觉察。
顽兵来到一座兵营前,向哨兵打听着什么。
跟踪的人站在对面吃食摊前装着买米花糖。
顽兵把游效忠、刘兵从兵营里约出来,找了一家小酒楼,兴冲冲地喝酒、聊天。
门外的监视者闪了一下,引起了顽兵的注意。他放下杯子往外走。
刘兵说:“你见鬼了?干吗去?”
顽兵走到门口,看见那人装作低头看卖金鱼的,眼睛不时地向饭馆里溜。
正好有一只狗想往饭馆里钻,店小二往外轰赶,顽兵上去踢了那狗一脚,骂道:“你这癞皮狗,跟着老子干什么!看我不踢死你!”
那狗嗷嗷地叫着跑远了。
跟踪者听出了顽兵是指桑骂槐,又见顽兵死死地盯着自己,便没趣地走开了。
回到饭馆里,游效忠问:“见着熟人了?”
“一条狗。”顽兵说。
两个人都没太介意。刘兵啃着蹄膀,说:“你也太不拿你自己当回事了!这口气你能咽下去?给你个参议都不算大,叫你当亲兵!兵哥,别说你这么有能耐的人了,就是我,都不低三下四地给他干。”
游效忠沉吟着问:“你答应了?”
顽兵喝了一大口酒,点点头。
游效忠说,亲兵有亲兵的好处,守着主帅,升得也快,不受信任的人,这差事还巴结不上呢。
顽兵悻悻地说:“是很信任啊,我前脚出来,后头就跟了一条狗来。”
刘兵这才明白过来:“原来是走狗啊!这你更不能给他干了。你一句话,我和游效忠跟你把手下人全拉出去。”
游效忠笑了:“你我手下二百人,你能拉出一半,已是不容易的了。”
顽兵说:“好在他们占着一座城池。天时不如地利,我们自己干,不占地利。现在是两难啊,我再看看吧。”
跟踪者赶回张天佑、张天叙的公事房,添油加醋地向他们报告:“那顽兵出了帅府,一路打听去了兵营。他找了两个人,一见面那个亲热劲就别提了,他们去吃饭馆……”
“那两个吃请的人是谁?”张天佑问。
“一个叫游效忠,一个叫刘兵。”跟踪者说,“都是百户长。”
张天叙说:“我想起来了,他们都是古城村的人,可能是老乡。”他松了口气。
“一来就找老乡,也不能不防,”张天佑说,“万一是来使离间计呢?”
“对呀!”张天叙拍了一下巴掌,吩咐盯梢人接着打探,看他们有没有反常。
“是。”那人答应一声,不动地方。
张天叙又叮嘱他看见什么及时来报。
盯梢者又应了一声:“是。”
“是个屁!”张天叙火了,“不走等什么呢?”
那人涎着脸笑。
张天佑明白了,扔了半贯钱过去,那人抓在手中,才说了声谢张老爷赏,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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