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抱的是死孩子!”
“我抱来的时候还是活的,怎么你就说死了呢啊?你别吓唬我啊!”
“心脏确实还有跳动。”
“回去吧,你就算就活了将来也是个傻子。没用的!”
“救一救啊!孩子的爸妈承受不来这样的打击啊。我给你跪下救救吧,救救吧!”
“你别这样,这孩子虽然刚下生就送来了但真的治和不治一样的,他这是脑子有问题你治了也是白痴。”
“你别这样,你起来。这是医院,你这是在闹信不信我叫人了,趁着年轻让他们小两口在生一个。这样总比这强。”
“这……我怎么能做主。”
“孩子父母呢?”
“我侄女刚生产没来,我侄女婿在走廊。”
“为什么不进来?”
“他在扶墙……哭的,我从来没见过他这样过。”
“好吧,我也不和你废话了。请你把消息传达给孩子父亲。我们还有其他的孩子,最后和你说一句就算治好了你也得花上个万八的。”
“……”
作为孩子的老舅姥,她本来只是考虑和丈夫在结婚之后在他丈夫哥哥后院盖个房子了此余生。但她丈夫凭借不服输的性子借着80年代末改革的潮流来到了离市里不远的地方借着他当时高中念一半不念的关系在那里买了个小三轮车拉人运货。几年来的生活也有了好转。是这个时代让他们家改变。但同样改变的是物价的上涨。虽然还有粮票的概念但生产队的结束也预告这概念的消失。对于20年后的人们来说可能几万块钱可能不算什么。但对于20年前那是父辈们毕生的积蓄。当生产队还存在时,每年过年秧歌队都要到万元户门前去扭,那是什么。其实那就是一种荣耀,一种虚荣。即使在88年到90年的经济的震荡和物价的上升。当对当时人来说万元户那是可望而不可即。
张芬秀在想孩子的父亲会不会不要了他。会不会听护士的话,一切都是未知数。她也不知道,她也不能预料会发生什么。她只是在那天夜里被孩子他爸和他丈夫的哥哥从梦中叫醒。连夜来到这里,在这个城市,甚至是整个辽西中心城市中的最好的一家儿童医院。可谁又能做出这样的抉择。对于她来说她可能没有听过哈姆雷特。但生存还是毁灭这确实值得思考。对于孩子的初尝父母不愿去想,也不敢去想。是死孩子还是傻孩子。对于别人来说93年只是记忆中的那个年份,而对于丁家老二来说却是他人生中极为重要的一年。这一年有了妻子,变成了一个丈夫进而又成为了一名父亲。只不过成为父亲时不是喜悦,而是抉择和对于人性的挣扎和徘徊。
当她把消息告诉他时,他没有回答。只是眼泪在他曾刚毅不屈的眼眸里打着转,他知道他不能在他的舅丈母娘面前哭泣。但他是装的,哪一个父亲遇见这样的局面会宠辱不惊。可能或许这种人存在,但世间又有多少呢?
霎时间,时间刻度静止了。丁家老二的内心是崩溃的,但他知道自己不能崩溃因为他的决定影响的是他的一生。也是还没睁眼看世界甚至还未有一声啼哭的婴儿的去或留。
平凡的世界里大家都是那里的一份子即使苟且也是。而对于世界母亲来说人类只不过是她人生中的一瞬间。可她如果决定舍弃这个孩子她会哭泣吗?不知道。但我知道人类面对自己的孩子时他会哭泣甚至会不惜放弃自己的人生。
此刻的丁刘两家是悲惨的。而在一天前他们确实是喜悦的。在这大喜大悲的面前谁都是脆弱的。而造物者却喜欢这样发生因为更能考验人性最柔软的那个地方。生存或是毁灭一千个人有一千个哈姆雷特。此时的他在挣扎。突然他昂起头,他的眼神里这次充满的是坚定,而不是迷离。他知道他此刻的决定也是他妻子的决定,也是初为人父的决定。他的小臂不在扶墙,颤抖的手变得有力。他终于说出了他此刻的话,也也会想是所有父亲的应该说的话。
“救,多钱都救,傻了也救!”
此时的他是如此的坚毅,他知道他此时承担的后果,但他不后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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