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夜降临,一阵脚步声越来越近,伴随着一些白俄罗斯语。
“起来了!德国狗!”(白俄罗斯语)
当地下室传来说话声时,两人同时惊醒,他们吓得全身僵硬。两个苏联士兵站在了昏暗的灯光下。他们手中拿的依然是令人害怕的弹鼓冲锋枪。枪口对准两人的脑袋。
“起来!”(白俄罗斯语)苏联人大叫一声。
康拉德心都快蹦出来了,急忙起身把手枪扔到地上,举双手投降了,仿佛那样样就可以保卫自己似的。顺便还将床垫上的俾斯麦拽起来。
“快举起手来。”康拉德盯着他的眼睛,两只胳膊抖了抖。俾斯麦被刺眼的灯光照得浑身无力,以一副失望又惊异的表情看向他,又看向那两个苏联人。
康拉德连忙将俾斯麦手里提着的步枪夺过,拿在手里不超过半秒钟就扔到了地上,好像那支快烂掉的老步枪会伸出钢牙来咬他。他又换来俾斯麦怪异的眼神。
“举手啊混蛋。”康拉德看着在旁边撒风的俾斯麦,又小声提醒了一遍。俾斯麦依旧动也不动,包括眼珠子。可他不敢再当着苏联人的面帮他举起手臂,于是立即站好,屏住呼吸。倘若嘴里再蹦出一个词,苏联人立刻就会开枪。
此时一个苏联人出来,推了那个不举双手的德国兵。他的手依旧耷拉着。
“看见了吧,德国佬就是德国佬。”(白俄罗斯语)那苏联兵冷笑一下,狠狠按住俾斯麦的肩膀,将他一把拽到前面。
那苏联兵也得到了和康拉德一样的礼物——一个愤怒又怪异的眼神。
苏联士兵可惯不了他。他抓住俾斯麦的领子,以更加凶神恶煞的眼神盯着他。一把摘下俾斯麦的钢盔,奋力往地上一扔。钢盔在地上弹起来,仿佛再用力一点儿就会在地上凿出个坑来,那声音吓得康拉德一抖。另一个苏联兵过来劝他的同伴。
俾斯麦还是那样盯着他,使那个苏联兵咬牙切齿,一边抓住他的头发往楼梯口拽,一边对他搜身。
另一个苏联兵用冲锋枪示意康拉德跟着,康拉德打了个寒颤,便连忙跟上。苏联兵随后将地上的枪携走。
俾斯麦被拽上了楼,来到一楼,发现这里的床上、墙边坐满了苏联人。有聊天的、有吃饭睡觉的,也有门口站岗的。两个苏联兵抬着一台桌子,后面跟着的提了一支椅子,那桌椅是康拉德曾看到的。
两个士兵带两个俘虏到一处独立的房间外。又过来一个对他们搜身,俾斯麦身上空空如也,却从康拉德身上搜到了铅笔和几页纸。
士兵敲响门:“科贝良斯基同志”(俄语)
“请进”(俄语)
苏联兵推开门,如豆的灯光下面显然是一位长官。
“我们在医院地下室里抓到两个德国佬。”(俄语)
长官走出门来:“同志们干得不错,去休息吧。”(俄语)又向那两个押他们的苏联兵挥手示意。两个苏联兵离开了。
长官对手下说:“问他们躲在那里是什么企图。”(俄语)
手下转身说:“你们为什么要躲在地下室里?”(德语)
“你干脆打发我们见上帝好了。”俾斯麦从上衣兜摸到裤兜,才想起自己没有手枪。
康拉德先回答了:“我们要逃离柯尼斯堡,长官。”他的反应迅速,那不是当场想出的理由。
手下向长官报告后又问:“你们是哪支军队?”(德语)
“呃……守军,要塞守军,长官。”
手下报告后,长官笑眯眯地靠到他耳边讲起悄悄话,说完拍了拍他的肩膀便回房间里去。
手下瞄了他们一人一眼,说:“你们自由了,请跟我来。”(德语)两人紧紧地跟着手下,仿佛稍慢一步就会遭受死亡。他把他们带到医院角落的一张桌子上。
“请你们坐下等一会儿。”(德语)说完便向另一个房间走去。
两人紧张得说不出话。俾斯麦看着这支敌军,他们大多充满了乡村僻野的浓郁气息,他甚至不敢直视他们的目光,其中的杀气会让人无所适从。康拉德身有同感,仿佛多瞄两眼就会被这群野蛮人理解为挑衅。
一会儿,翻译官回来了,还带来两盒午餐肉罐头,随后又拿来两具小铁杯,两块面包。他为他们倒了两杯伏特加。此时所有苏联人的目光都聚集在这里,俾斯麦是这样想的,事实的确如此,所以他根本不去看多看,让目光始终保持在午餐肉罐头的包装纸上。
“谢谢。”他们接过酒来。
午餐肉冒着热气,香味扑鼻,他们也注意到那是用肉和其他佐料熬成的肉糊。
“撕开面包,蘸上肉酱吃,口味更佳,明白吗?”(德语)
“明白,谢谢你。”俾斯麦回答。
“两位吃完可以离开,但我需要你们回去劝劝你们的同伴们,别再做无谓的牺牲了,苏联士兵优待俘虏,带他们回来,明天早上6点半之前,我们还可以共进发配了许多伏特加的早餐。明白吗?”(德语)
他们点了点头。
“你们还有六个小时,不必着急。”(德语)他放下酒瓶,随即回到办公室。
许多苏联士兵陆续走向临时厨房,为了也能提早喝到烈酒。
他们开始动手,果真像那个翻译官说的一样,面包蘸肉料,味道鲜美极了,里面还有马铃薯和葱头。俾斯麦浑身发抖,他不清楚是因为窗外吹来的寒风,还是这些热乎乎的肉罐头冒出的热气,他哆嗦着喝了口酒,不过他不会一直抖下去。
一个苏联兵过来,是扯俾斯麦头发的那个。
“德国小伙们,吃的不错啊。”(白俄罗斯语)他拿起那半瓶伏特加,在桌子上捣了两下,他的右手握着的正是康拉德的手枪。
俾斯麦看了他一眼又接着吃饭。他知道那一定是挑衅的话。
“应该不介意我拿走吧。”(白俄罗斯语)他假迷三道地问着,不必等到回答,自然而然地拿起酒来。俾斯麦和康拉德只能眼巴巴看着,不敢出一句怨言,因为这是别人家的地盘,就算变身成三级雅利安人也毫无用处。
“把酒还回去,诺维科夫。”(白俄罗斯语)一个好心的苏联人为他们主持公道。但在两人眼中,那不过是苏联人之间的称兄道弟,共同作恶罢了。
“什么,这可不是医用酒精啊。”(白俄罗斯语)
“酒鬼,科贝良斯基同志的命令。怪不得你说对药械感兴趣。”(白俄罗斯语)
那苏联兵刚把酒拿到胸前,生气地将酒瓶磕在桌上,边走边嘀咕:“纳粹杂种!该死的鸭子!”(白俄罗斯语)
两人享用了这顿晚餐。于是二话不说就顺原路返回,免不了遭到路上苏军们的唾骂。接下来的几个小时里,他们必须小心野路上突然出现的俄国幽灵和炮弹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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