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蟋蟀声不知何时停了。
“伊翁,我总不能把机枪抬走吧!”
“别废话了,我现在是头儿,你得听我的!他们把你训练得跟牛一样壮,不是割来吃肉的……”
两人小声地争吵着,显然俾斯麦已同意了逃跑计划,两人为几箱弹药的事发牢骚。
“叮呤、叮呤……”
俾斯麦听到铃声,那必定是设在门桥上的机关,有人来了。
“嘘!是机关铃声!”
康拉德闭了嘴,俾斯麦凑到射击孔向外看。他们忧心如焚,又心怀侥幸:也许是刚从战线上败逃来的溃兵?也许是草地里蹦出来的野兔触发了拌线钩?也许是自己听错了,会不会是某个粗心大意的士兵摔掉了自己的饭盒?然而,两个跳动着的反光铁脑袋一下子把他们的希望打得粉碎。
月光下的两个人影模糊,正滚推着什么。
另一侧有守军问:“喂!别动!你们是什么人?喂!喂……”
俾斯麦着急地将脑袋伸出窗外,借着哪从云层穿过的月光一瞅,那两人一字不答应,听到声音便更推得着急。“苏联……苏联人!”俾斯麦吼叫一声,便拿来步枪。一声枪响没打中,却惊醒了机枪手,和更多的人。
机枪手二话不说架起机枪,“副手!”康拉德过去,踩到了尿液。
此时,远处的草丛中出现星星点点的火光,那火力该有半个营,子弹从四面八方飞来。
大门右边另一个机枪巢开火反击了,可没看到护城河桥上的两名敌人。
俾斯麦又转到另一面窗子看,他们似乎推来一个滚筒。机枪架起,俾斯麦叫喊着把机枪手推到一边:“他们在桥上!让我来吧!”。
枪声响起,“哒哒哒……轰隆隆!”滚筒炸了,火花爆开如同盛开的烟花。
爆炸声惊动了整个要塞,“逃兵”们逃跑的心按耐不住,却无人指挥,走廊乱成一团。在这里憋了几个月,精神紧张地度日,如今终于爆发了。德国兵们吓坏了,有的甚至抱头痛哭,喊叫着要回家。
桥上的两名苏军早已灰飞烟灭,那桶子里定是炸药和汽油,被炙烫的子弹引燃了。
远处呼喊声越来越近,“冲锋!(俄语)”俄国人冲锋了,那头盔和铁衣在月亮的反光下闪烁着,仅那么区区二十多个人,却拥有着惊人火力,他们像一群野狗,发疯似地冲过来。
俾斯麦急着开枪,康拉德也管不上什么逃兵队伍了,一个劲儿地用小手枪射击。他亲眼看到一枚子弹打在苏联人身上,却不起任何作用。
苏军极力靠近力要塞,他们抛了许多长柄手雷,大门被炸得隆隆作响,密集的枪声回荡在耳边,充斥在每个房间里,此时尽管你撕心裂肺地吼叫也不再有人注意。
德军火力全开,四个机枪巢接连吐出火舌,枪声如同愤怒的撕布机在咆哮着。终于顺利将苏军打退,定是他们看到门没被炸毁。苏联人像逃离恶魔一样跑光。战场又恢复了宁静。那密集的枪弹声却深深刻在每个德国兵的心里。
有人伤亡,堡垒中又传来哀嚎声,悲惨的,久绝的,充满恐惧的,响彻走廊。
我于是又向那边走去,继续我的工作。
他的右胳膊整个烂掉了,子弹飞进他的胸膛。
他哭喊着,那么无助。满走廊震荡着他那撕人心肺的呼号声。他的战友瞪着惊恐的眼睛,一边求救,一边喃喃地祷告着。
我轻抚他的额头,豆大的汗珠沾湿我的手,我把嘴巴凑到他耳边。
“不要害怕,是我。”
我边说边脱下黑色的帽子,在他道道皱纹的额头上留下一个吻。
“跟我来,你将脱离苦海……”
他还是惊恐地看着我,显然被我的脸吓坏了,祈求我:“不……伊比利斯……不……不……”。又有人能看到我了,我最爱他们害怕的眼神,我开心地提起镰刀,手起刀落……
戴上最爱的黑色帽子,纤起他轻飘飘的魂魄,他的手温比我的还冷,是个年轻的后生仔。
我们边走边聊。
他说他喜欢刚才的那个女医生、他当兵三年了、一些开心的事、一些后悔与悲哀……
我也分享了我的见闻,和一些道听途说的故事,我告诉他通往天堂的路——“人间、地狱、炼狱、天堂”。
原谅我把它当成了日记,请允许我补充一个简短的自我介绍——我叫死神(德国名为伊比利斯)医务人员(后事处理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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