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恒的记忆

1986年4月25日

爆炸发生前12小时

这时的普里皮亚季，四处是人，游乐园，洋溢着儿童的笑声……四处充满了生机

切尔诺贝利厂长办公室

尼克莱·福明：听说他们可能要提拔布留哈诺夫.要是这次安全测试的小问题可以成功解决。确实，我认为提拔可能性很大。谁知道呢？说不定能去莫斯科，自然他一走我就能上位了。那就得有人来接我的班，我可能会选斯特尼科夫

阿纳托利·佳特洛夫：希望您也能考虑下我

尼克莱·福明：我记下了

尼克莱·福明：维克多·彼得罗维奇

尼克莱·福明：安全测试的准备工作很顺利。佳特洛夫同志一直按我的指示工作，4号反应堆的发电量已经减少到1600兆瓦。如果您同意，我们将继续减少发电量来...

维克托·布留哈诺夫：先慢着

尼克莱·福明：是……

维克托·布留哈诺夫：你是想问我出了什么问题吗？尼克莱，察言观色都不会吗？三年来，我一直努力完成这项测试，三年了。我刚接到基辅电网负责人的电话，他说我们接下来的10个小时，不能再降低发电量了

阿纳托利·佳特洛夫：基辅电网负责人？他有什么资格...

维克托·布留哈诺夫：这不是那个电网负责人的决定，佳特洛夫，到这个月底。所有的生产配额必须完成，每个人都在加班，工厂需要电力。上面有人施压。尽管，我们永远不会知道是谁。

尼克莱·福明：那我们还能继续测试吗？还是……

维克托·布留哈诺夫：我想不行

维克托·布留哈诺夫：如果我们需要等10个小时那就等。要是我们继续保持一半的发电量会不会有安全问题

尼克莱·福明：不，我想应该...

阿纳托利·佳特洛夫：没问题，我们保持1600兆瓦。我先回家休息会，晚上再过来，继续测试。我亲自督导，直到成功。

维克托·布留哈诺夫：我可不会傻等着，成功了打电话告诉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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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斯科1987年3月

哈尔科夫：你感觉如何？教授

哈尔科夫：你昨天去看了医生，情况怎么样

瓦列里·列加索夫：你不知道吗

哈尔科夫：你看得懂德语吗

瓦列里·列加索夫：看不懂

哈尔科夫：上面写着“终于有一个肯说实话的苏联科学家了。很明显，我不喜欢这种暗示的说法。但客观点讲，你在会议上确实令人印象.事实证明，你确实擅长这样

瓦列里·列加索夫：擅长哪样，撒谎吗

哈尔科夫：我说的是指政治手腕，教授

哈尔科夫：西方人现在相信，切尔诺贝利事故完全是操作员失误的结果。确实也是如此。这也多亏了你，我们打算奖励你

瓦列里·列加索夫：“苏联英雄”称号

哈尔科夫：我国的最高荣誉，连我都没有

瓦列里·列加索夫：晋升为库尔恰托夫研究所所长

瓦列里·列加索夫：我受宠若惊

哈尔科夫：我可不认为你是个谦虚的人，瓦列里·阿列克谢耶维奇

哈尔科夫：这些奖励现在还不是你的。首先，你还要在审判会上提供专家证词

瓦列里·列加索夫：哈尔科夫同志，我明白自己对国家的责任。但是你向我们保证了 修复其余反应堆的安全漏洞。几个月过去了，毫无进展。甚至都没有任何讨论

哈尔科夫：首先是审判，一旦审判结束，我们就有了罪人，就有了英雄，就有了真相，之后，我们再处理反应堆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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瓦列里·列加索夫：你搭火车来的？

乌拉娜·霍缪克：是的

乌拉娜·霍缪克：那我们来谈谈维也纳，我不是来谴责你的。就算谢尔比纳那样说，我还是很清楚世事如何

瓦列里·列加索夫：那...你来干嘛

乌拉娜·霍缪克：因为我就是你期待的那样，极其固执

瓦列里·列加索夫：哈尔科夫说他们会在审判结束后处理那些反应堆

乌拉娜·霍缪克：你相信他？

乌拉娜·霍缪克：政府永远不会愿意处理那些反应堆。因为承认那些问题，等于承认他们说了谎，必须逼他们一把，在审判会上，你要说出真相。要说服陪审团

瓦列里·列加索夫：审判只是摆摆样子，陪审团早就拿到了判决决定

乌拉娜·霍缪克：.我不是在说他们。中央委员会邀请了科学界的人旁听这次审判。有我们库尔恰托夫研究所的同事，还有中型机械制造部以及能源部的人。他们会坐在观众席听你说的每一句话，一个只有我们知道在那里的陪审团。当你你作证说明爆炸情况时，就是我们的陪审团最终听到真相的时刻

乌拉娜·霍缪克：然后呢坚定主张改革。不止是对RBMK反应堆，而是对整个核能产业……

瓦列里·列加索夫：不……不不不

瓦列里·列加索夫：你知道那篇报告的作者沃科夫怎么样了吗？他们直接把他从研究所除名了！因掌握真相而被解雇。你认为这些被挑选出来，见证这场审判秀的科学家们。会被我感化行动起来吗？就凭我英雄主义反抗祖国的立场

乌拉娜·霍缪克：是的

瓦列里·列加索夫：为什么

乌拉娜·霍缪克：因为你是瓦列里·列加索夫你说的话有份量。我也希望我说出真相就够了，但我知道世界是什么样的

瓦列里·列加索夫：他们会枪毙我，霍缪克

乌拉娜·霍缪克：是你让我找出真相，我找了几十个人谈话。他们说的每句话，我都记下来了。都在这些本子里，这里是那些还活着的人说的。这些是那些人死前说的。他们死于互相营救，死于灭火，死于照顾伤者。他们没有犹豫，没有放弃。他们只是做了他们应该做的

霍缪克拿出了很多本子，分为生者和死者

生者那一摞，只有3本。而死者那一摞，则有几十本

瓦列里·列加索夫：我也是！我也是。我自发前往暴露的反应堆，我也已经献出了生命。还不够吗？

乌拉娜·霍缪克：不够，我很抱歉，还不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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普里皮亚季

1987年7月

公诉人：苏联中央委员会，以及苏联最高苏维埃主席团。依据我党第20届、第21届和第22届代表大会所确定的总体目标决定，即列宁主义的目标。代表人民伸张正义。过去、现在、将来，都是苏联不可动摇的宗旨。我们将始终如一毫不偏离地，贯彻落实列宁主义，因为它代表了苏联人民的利益、希望和愿景。这也是我们党和国家的指导精神

公诉人：现在开庭

公诉人：主持审判的是米兰·卡德尼科夫法官同志。现起诉：维克多·布留哈诺夫、阿纳托利·佳特洛夫 尼克莱·福明。被指控违反苏联刑法，第220条第2款 导致了1986年4月26日发生的核灾难。检方传召白俄罗斯核能源研究所的霍缪克同志出庭作证， 库尔恰托夫原子能研究所的列加索夫同志和鲍里斯·艾弗多基默维基·谢尔比纳同志，其职务是部长理事会副主席、燃能局局长

公诉人：谢尔比纳同志

鲍里斯·谢尔比纳：一切从安全检测开始，为什么要做安全测试呢

鲍里斯·谢尔比纳：事故发生时，4号反应堆并不是新建成的。事实上，它在1983年12月20日就投入运行了。11天后在那年的最后一天核电站负责人维克多?布卡诺夫签署了这份文件……确认反应堆完工。由于在年底前完成了建造工作，布留哈诺夫同志被授予社会主义劳动英雄的功勋，福明同志被授予英勇工人的功勋。佳特洛夫同志被授予红旗勋章，但他们的工作并未完成。这份文件是伪造的

鲍里斯·谢尔比纳：签署这份证明前，所有的安全监测都必须顺利完成然而，有一个例外……核反应堆在堆芯产生热量.这里和这里，有一系列泵。向堆芯恒流输送冷却水，堆芯将水变成蒸汽。蒸汽在这里推动涡轮旋转，最终产生电力。但如果发电厂没有电力该怎么办？如果工厂自身供电中断怎么办？停电？设备故障？或者受到外国军队的攻击？如果没有电，水泵就无法向堆芯输水，没有水，堆芯过热，燃料熔化……简言之，就是一场核灾难

鲍里斯·谢尔比纳：解决方案呢？这里有三个柴油备用发电机。这样就能解决吗？不。布留哈诺夫知道，这个问题压根没解决。备用发电机大概需要一分钟，才能达到所需速度。为泵提供动力并防止熔毁，到那时，一切都晚了

鲍里斯·谢尔比纳：所以我们要回到安全测试上。理论上讲：如果设备断电，一直在旋转的涡轮，会慢慢变缓，然后停下如果能把正在生成的电力。转移到水泵，如果快停下的涡轮机能够支撑水泵运行得久一点，撑过60秒的断电间隔，直到发电机启动工作。有什么问题吗？

法官：没有。同志，请继续

鲍里斯·谢尔比纳：为了验证这个理论，将反应堆置于降低功率模式。700兆瓦......来模拟停电状态。然后涡轮机被关闭，随着它们慢慢旋转，电输出也测量完毕。来看看是否足够为水泵供电。科学很强大，但只有实践才能出真知。他们的第一次尝试失败了，第二次也失败了，第三次同样失败了。他们的第四次尝试，是在1986年4月26日

公诉人：霍缪克同志

乌拉娜·霍缪克：要理解那晚发生了什么，我们必须回到事件发生前10小时。4月25日，本该进行测试的那天，下午2点时，反应堆相较正常输出水平3200兆瓦已降低了一半，也就是1600兆瓦，并已经稳定且准备好降低到测试的最终输出水平：700兆瓦.。但在他们继续之前有一个电话打过来。基辅的电网官员说他们无法负担电力降低持续到午夜，他们要求测试延期10小时进行。这是第一个关键时刻，也是灾难的开始。称职的管理人员会选择取消测试，而这三位却选择继续进行。为什么这次延期会如此危险呢?因为它造成了两个问题：其一是科学因素的......另一个则是人为因素的.这是我们会优先考虑的。午夜有一轮换班……

维克托·迪塔耶克：斯塔利楚克

斯塔利楚克：别想了，去找托普诺夫

维克托·迪塔耶克：托普诺夫，想买辆摩托车吗？

尤夫契克：托普诺夫，他只是个孩子，他脸上的毛比下面的都多

维克托·迪塔耶克：毛，嘴上那撮吗

佩洛夫契科：列昂尼德·托普诺夫，阿基莫夫叫你赶快去控制室，和测试有关

尤夫契克：听到没，赶快

……

列昂尼德·托普诺夫：萨沙

阿基莫夫：你知道本该他们做的那个测试吗？关停涡轮，去年做过的那个

阿基莫夫：白班的时候没法做，所以交给我们

列昂尼德·托普诺夫：交给我们，可……

阿基莫夫：嘘……小点儿声

列昂尼德·托普诺夫：我们又不知道那是什么

阿基莫夫：没事的，降低到700兆瓦保持住，剩下的给斯托利楚克和科什鲍姆但是，佳特洛夫会来监督

列昂尼德·托普诺夫：我要做些我从没做过的事，还在迪亚特洛夫的眼皮底下

阿基莫夫：别担心，我们一起做，我现在看看操作说明

列昂尼德·托普诺夫：我们该这么做吗？

阿基莫夫：我是4号反应堆的阿基莫夫，我有测试的指导手册，您去年做过。是的，有指导说明。还有，很多被划掉的事项，我该怎么？该怎么？您确定吗？好的，谢谢

阿基莫夫：他要我们按照划掉的指示来操作

阿基莫夫：可他们为什么划掉

阿纳托利·佳特洛夫：1600兆瓦，很好

阿纳托利·佳特洛夫：让你们知道自己在做什么，是不是要求太高了？这...当然不高

阿纳托利·佳特洛夫：斯塔利楚克？

斯塔利楚克：是的

阿纳托利·佳特洛夫：科申鲍姆

科申鲍姆：我还没看过，我们才刚刚得知……

阿纳托利·佳特洛夫：拿去看！要么直接按我说的做，哪怕是你这种蠢蛋，应该也做得

阿纳托利·佳特洛夫：好的，开始吧

列昂尼德·托普诺夫：在反应堆运作时关闭涡轮机，这不太对...

阿纳托利·佳特洛夫：闭上你那臭嘴，好好干活

阿纳托利·佳特洛夫：托普诺夫，把电力降到700兆瓦

列昂尼德·托普诺夫：我从没有在这么低的电力下操作过

阿基莫夫：冷静，我在你旁边

列昂尼德·托普诺夫：电力降低至700兆瓦！

……

乌拉娜·霍缪克：你们想想尤里·加加林。去想象他对自己的太空任务，一无所知。直到他站在发射台上。请你们想象一下，他只有一张从未见过的指令单。一些内容还被划掉了，这才是在4号反应堆控制室，真正发生的事

乌拉娜·霍缪克：夜班人员从未接受操作训练，甚至没被警告过可能的后果。列昂尼德·托普诺夫当晚负责控制和稳定反应堆的操作者。他才25岁而他的工作经验，只有四个月，这就是延期导致的人为问题。但在反应堆堆芯，在原子和原子之间，更危险的东西产生了。一种剧毒物

公诉人：列加索夫教授

瓦列里·列加索夫：我很欣慰能在这里看到我的一些同事。我们在库尔恰托夫研究所和能源部共事，但理解切尔诺贝利事件。并不需要核科学家的身份，你只需知道，在核反应堆里，发生了两件重要的事。产生电能的反应程度：不然升高，不然降低，就这样

瓦列里·列加索夫：操作者要做的只是保持平衡

瓦列里·列加索夫：铀燃料，随着铀原子的分裂和碰撞。反应剧烈了起来，但如果不平衡好反应，他就会一直上升所以...

瓦列里·列加索夫：硼控制棒，它就像刹车一样降低反应速率，但还有第三种因素要考虑，那就是水

瓦列里·列加索夫：冷水帮助系统降温。然后蒸发成水汽，按我们的话来说就是，变成了"空泡"。在切尔诺贝利使用的那种RBMK反应堆他叫“正空泡系数"这是什么意思呢

瓦列里·列加索夫：就是说在系统内的水汽越多，反应速率就会越高，也就意味着热量更高，又蒸发了更多水分，就是…… 类似于自己建立了一个恶性循环。而我们，本来是要...... 我们本来是实现负温度系数的。 一旦核燃料温度升高就会降低活性所以...燃料会提高反应速率。而控制棒和水帮助降低速，水汽提高反应速率，而升温的过程帮助降低速率，通过这种无形的配合，核电站能为全城供电，却不会产生一丝烟雾或火焰

瓦列里·列加索夫：它的确很美，但是得在正确情况内

瓦列里·列加索夫：铀在反应中分裂产生能量，然后产生了一种新的元素，氙。氙能降低反应速率这就是霍缪克同志提到的毒气物。反应堆芯全面运行的时候，它能烧掉氙气，以防出现问题。但由于延迟，切尔诺贝利4号反应堆在半负荷运行状态下，持续了十个小时。氙没有被烧掉。越积越多，充满了堆芯

瓦列里·列加索夫：凌晨0:28。核反应已经失衡了。那时反应堆开始减速。可在一个小时内，依旧会爆炸，如果你们不能理解一个停转的核反应堆，怎么可能导致爆炸，那也没关系。毕竟你们不是核电站控制室的工作人员。但实际上，那些工作人员，也没有理解

阿基莫夫：放轻松，很好，减速

阿纳托利·佳特洛夫：你们本该已经完成了

阿基莫夫：我们跟着指示在减速

阿纳托利·佳特洛夫：你们是在拖延时间

阿纳托利·佳特洛夫：在核电站这间控制室里随便找个人，这会儿也都能完成了

阿基莫夫：继续，你做得很好

阿纳托利·佳特洛夫：科申鲍姆，等这两个老娘们搞定了再来叫我

科申鲍姆：好的，佳特洛夫同志

阿基莫夫：好的，慢慢来

阿基莫夫：慢一点，慢一点

列昂尼德·托普诺夫：我现在没有动控制棒

不知道是什么原因，控制棒转速瞬间降了下来

阿基莫夫：什么情况，我真的没碰

阿基莫夫：我们完全没出错，我觉得堆芯可能已经充满氙气了

阿纳托利·佳特洛夫：如果你觉得堆芯充满毒气了，那显然你哪里做错了

阿纳托利·佳特洛夫：你把反应堆关停了！让它赶快运作起来！

阿基莫夫：我觉得，如果我们关闭局部自动控制模式，可能可以把它控制住

阿纳托利·佳特洛夫：那就快去

阿基莫夫：关闭局部自动控制模式，设置成全局模式，列昂尼德

列昂尼德·托普诺夫：局部自动控制关闭，全局控制开启

他们修改模式以后，仅存的缓慢转速也消失不见

阿纳托利·佳特洛夫：你干了什么啊

阿基莫夫：我，我就照你说的做了，我关...

阿纳托利·佳特洛夫：自己看看！

阿纳托利·佳特洛夫：操，你们这群门外汉。你把反应堆关了，你他妈怎么进来的切尔诺贝利工作的

阿基莫夫：佳特洛夫同志...

阿纳托利·佳特洛夫：你是不是又想说你都是跟着指示做的什么都没做错！混蛋，废物

阿基莫夫：我很抱歉结果会变成这样

阿纳托利·佳特洛夫：你要干什么

阿基莫夫：我们必须全部关闭

阿纳托利·佳特洛夫：不

阿基莫夫：不关的话，堆芯会毁坏的

阿基莫夫：我们必须关掉反应，等24小时

阿纳托利·佳特洛夫：不行，我们今晚就要做安全测试把转速升到700兆瓦

阿基莫夫：我们不能这么升

阿基莫夫：规定...

阿纳托利·佳特洛夫：少他妈跟我说规定

阿纳托利·佳特洛夫：如果我们只运行八成

阿基莫夫：不，不，我们运行五成

阿纳托利·佳特洛夫：五成就更糟糕了

阿纳托利·佳特洛夫：根本没有规定

阿基莫夫：佳特洛夫同志，我向你道歉，但你说的不对

阿纳托利·佳特洛夫：升高转速

阿基莫夫：我不会升的！这样不安全

阿纳托利·佳特洛夫：永远是安全第一！我说了整整25年了。这也是我干这行的时间，是不是比你久？阿基莫夫

阿基莫夫：是

阿纳托利·佳特洛夫：你呢？乳臭未干的小子

阿纳托利·佳特洛夫：所以我说安全就是安全。如果你俩不同意，那你们可以走了，以后也不用来了。不仅这里不容你在库尔斯克、伊格纳利纳、列宁格勒、新沃洛涅日，都别想找到工作不信等着瞧，你们应该知道我的脾气。增大功率

阿基莫夫：希望你能记录下这条指令

阿纳托利·佳特洛夫：增大功率

阿基莫夫：来吧，我们一起，列昂尼德

……

阿纳托利·佳特洛夫：我当时没在现场

瓦列里·列加索夫：什么

阿纳托利·佳特洛夫：我当时没在现场

瓦列里·列加索夫：如果你没在现场，那你在哪儿

公诉人：列加索夫教授，你只是证人，我是检察官，我来负责提问

公诉人：当时你不在控制室，那你在哪里

阿纳托利·佳特洛夫：在厕所

公诉人：霍缪克同志探望了每一个，当时在控制室里的职员，他们说的一模一样

公诉人：“我知道迪亚特洛夫的指令是错的，但如果不听他的我就会被开除"这是列昂尼德·托普诺夫，在死前一天说的

公诉人：不，佳特洛夫，你当时在现场

公诉人：你让他们提高功率，这是铁一般的事实

谢尔比纳突然咳嗽起来了，冲出了法庭

法官：现在休庭30分钟

鲍里斯·谢尔比纳：你了解过切尔诺贝利吗

瓦列里·列加索夫：什么？并不了解

鲍里斯·谢尔比纳：以前那里都是些犹太人和波兰人。大屠杀后犹太人死光了，斯大林又把波兰人赶了出去。后来纳粹又来了，见谁杀谁。但是战后......人们还是来这里生活了。他们很清楚脚下的土地布满鲜血，但他们不在乎。犹太人死了，波兰人死了。但他们没死，没有人觉得他们会死。可是时至，今日事况是如此

瓦列里·列加索夫：还有多久

鲍里斯·谢尔比纳：一年吧

鲍里斯·谢尔比纳：他们称这个为“慢性疾病”

瓦列里·列加索夫：听起来是活不了多久了

鲍里斯·谢尔比纳：我知道你和我讲过会生病，我也相信你。但一天天过去我还是觉得，这不会发生在我身上。我虚度了。虚度光阴，徒劳无功

瓦列里·列加索夫：徒劳无功？

鲍里斯·谢尔比纳：记不记得我第一次给你打电话那个早上。我的语气有多不在乎。克林姆林宫传出来的事情我大多不信。但他们那天让我指挥善后工作，他们说一点都不严重，我相信了。知道为什么吗

瓦列里·列加索夫：因为他们让你指挥了

鲍里斯·谢尔比纳：对

鲍里斯·谢尔比纳：瓦列里，我一直是个无关紧要的人。我就是一直以来都是这样。我真希望有天我能成为大人物，但我没做到。我只是站在那些大人物边上，衬托他们的人

瓦列里·列加索夫：有很多像我一样的科学家。任何一个都能胜任我的工作。但你......给了我们需要的一切，人力材料、月球车。谁还能像你一样做到?我说的话他们只是随便听听但他们听你的指令，所有的部长、副部长......整个会场都是些点头哈腰的傻子......他们一不小心派了个好人来。说真的，鲍里斯。你才是那个最重要的人

鲍里斯裤子上爬了一只虫子，他拿了起来……

鲍里斯·谢尔比纳：真美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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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诉人：列加索夫教授

瓦列里·列加索夫：午夜0:38分反应堆基本上关闭了。4号反应堆操作员的操作，直接引发了这场灾难。没法恢复原样了

瓦列里·列加索夫：他们当时还不知道。可是木已成舟，在30兆瓦下反应堆仍会不断产生氙气，但这些氙气却无法被消耗。反应堆充斥着毒气。更可怕的是反应堆温度不够高，不能产生足量的蒸气。根据这份陈述安全提升功率的唯一办法，就是在24小时内，非常缓慢地操作。可是，佳特洛夫想要马上提高功率。阿基莫夫和托普诺夫只能听从他的指令，他们开始拔出控制棒。

瓦列里·列加索夫：一次拔出很多.、先拔出一半，又拔出四分之三的控制棒，功率还是没有变化。于是他们要把所有的控制棒都拔了出来。4号反应堆有211个控制棒，阿基莫夫和托普图诺夫完全拔出了205根。记住了...控制棒相当于反应堆的制动器。211个控制棒只有六根还插在反应堆里。至于燃料完全冷却了。所以负温度系数，不再能继续降低反应速率。不过即使如此氙气仍然起到很大作用，最好的办法就是把功率提升到200兆瓦。控制棒拔出来了，应急系统断开连接。唯一能抑制住反应堆的，只剩下水和氙气。凌晨一点了，离试验时间还有几分钟

……

阿基莫夫：对不起，我们就只能升到这里了。200兆瓦，我们几乎把所有的控制棒拔出来了

阿纳托利·佳特洛夫：这么多就这么多吧

阿基莫夫：但是做试验需要700兆瓦

阿纳托利·佳特洛夫：斯塔利楚克，准备开始打开4号泵

阿基莫夫：不行，等一下，斯塔利楚克...

阿基莫夫：我们的蒸汽不够了....涡轮转得太慢了，得不到有效的试验结果

阿纳托利·佳特洛夫：够了

阿基莫夫：如果加入更多的水，就会减少...

阿纳托利·佳特洛夫：我说够了，我知道我在做什么

阿纳托利·佳特洛夫：斯塔利楚克

斯塔利楚克：4号主泵已连接，我们应该警告霍登楚克，水管会剧烈摆动

阿纳托利·佳特洛夫：别管他

启动水泵后，控制室警报响了

阿基莫夫：分离器滚筒里的蒸汽太低了...只有五个大气压

阿纳托利·佳特洛夫：好吧。都过来帮他，尽量升起来

斯塔利楚克：我们该停手

阿纳托利·佳特洛夫：把警报关了!

阿纳托利·佳特洛夫：给你们15分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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瓦列里·列加索夫：15分钟，15天也无济于事

瓦列里·列加索夫：他们的问题没法解决。功率太低了，水位太高，试验已经失败了。结果是无效的。可是佳特洛夫不在乎，他想做的就是汇报试验顺利完成

瓦列里·列加索夫：凌晨1点22分，距离爆炸还有不到两分钟。机械工程师尤夫契科，在他的办公室里。反应堆部门领班，佩洛沃契科，在加油舱，在1000吨钢反应堆盖上方。迪塔耶科和霍登楚克，循水泵环操作员，都在泵房里

瓦列里·列加索夫：凌晨1点22分30秒。托普诺夫看到一个来自反应堆的斯卡拉计算机系统的报告：由于缺少足够的控制棒，计算机建议关闭反应堆

……

列昂尼德·托普诺夫：萨沙

阿基莫夫：佳特洛夫同志，请看

阿纳托利·佳特洛夫：计算机当然会这么说。它不知道我们在做试验

阿纳托利·佳特洛夫：好了，同志们。再过几分钟。试验就结束了

阿纳托利·佳特洛夫：科申鲍姆，准备好了，你就开始

阿基莫夫：我们什么都没做错

列昂尼德·托普诺夫：嗯

科申鲍姆：示波器开启，关闭8号节流阀，发电机转子开始减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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瓦列里·列加索夫：1点23分4秒

瓦列里·列加索夫：他们的每一个指令，对这个反应堆做的，就像是拉开了弹弓。拉出了史上最远距离。 现在试验开始了， 水泵关闭了，他们撒手了，水泵阻止水流入反应堆。新的冷却剂无法抑制铀燃料反应。控制棒也不再抑制铀燃料反应，平衡立刻转向另一边

瓦列里·列加索夫：在不到一秒的时间里，反应速率增加。在反应堆芯内部，剩下的水很快汽化成蒸汽。产生了一个空泡，没有水来填充，蒸汽增加了反应速率。热量上升，蒸汽增多。反应速率增加。剩余的氙气衰变。功率上升，一发不可收拾

……

列昂尼德·托普诺夫：功……功率激增了萨沙

阿纳托利·佳特洛夫：你干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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瓦列里·列加索夫：1点23分40秒。世界上每个核反应堆每个控制室。都有同一个作用相同的按钮。就是急停按钮，或者说是：立即关闭反应堆。在苏联反应堆里，那个按钮就是AZ—5，按了AZ—5，就会立刻插入所有的控制棒。反应就会停止，可是...

阿纳托利·佳特洛夫：你在等什么，列加索夫，继续说谎吧

法官：佳特洛夫同志，我再一次警告你

阿纳托利·佳特洛夫：不然怎样？

维克托·布留哈诺夫：老天啊，佳特洛夫，你够了

阿纳托利·佳特洛夫：列加索夫已经全都说了。他之前说过，没有办法能避免接下来发生的一切

阿纳托利·佳特洛夫：他知道，她也知道

法官：佳特洛夫同志！

阿纳托利·佳特洛夫：我知道你是什么人！瓦列里·阿列克谢维奇。你是个骗子

法官：今天就到此结束了，本庭将会……

瓦列里·列加索夫：我还没说完，我还有更多证据

公诉人：不必了，你的证词非常完整了

鲍里斯·谢尔比纳：让他说完！

法官：谢尔比纳同志？

鲍里斯·谢尔比纳：让他说完

法官：好吧

瓦列里·列加索夫：佳特洛夫破坏了所有规则。他把反应堆推向毁灭。他这么做是因为坚信有应急措施。他认为AZ5这个简单的按钮能关闭反应堆。可在他的烂摊子里，没有安全措施可言。停机系统有一个致命缺点

瓦列里·列加索夫：1点23分40秒。阿基莫夫按下AZ—5完全拔出的控制棒，被移回到反应堆。这些控制棒是硼制的，能降低反应性。但控制棒尖端不是，尖端是由石墨制成的，能够增加反应性

法官：为什么？

瓦列里·列加索夫：为什么。

瓦列里·列加索夫：我们的反应堆，没有隔离建筑环绕，西方国家都有。也因此我们不在反应堆芯适当地使用浓缩燃。也因此我们是唯一一个建造，水冷式石墨缓和反应堆。利用正孔隙系数控制反应的国家。因为更便宜

瓦列里·列加索夫：他们这么做的时候，堆芯的反应速率。在原先的增速基础上，再度急剧上升。液态水的所有分子，立即汽化成蒸汽。迅速扩散，撑破大批燃料管道。这些控制棒，已无法再插入。石墨尖端的位置一旦固定，就会无止境地加速反应。切尔诺贝利4号反应堆就成了核弹

瓦列里·列加索夫：1点23分42秒，佩洛夫契科往下看。在巨大的反应堆钢盖，看到了前所未有的场景。这些350公斤重的控制棒和燃料通道盖子，正在上下跳动。他跑去警告控制室，却对即将发生的一切无能为力

瓦列里·列加索夫：.1点23分44秒，泵室的蒸汽涌出，越来越多燃料通道爆开。我们不知道功率飙升了多少，我们只知道最终数值。4号反应堆，设计在3200兆瓦内操作，而当时突破了33000兆瓦。堆芯内压力已无法控制。最终，时间来到1时23分45秒。爆炸发生

瓦列里·列加索夫：反应堆顶盖瞬间被掀开，氧气涌入反应堆，与氢气还有超高温的石墨融合。此时，灾难链构建完成……

瓦列里·列加索夫：那一晚，操作间里没有人知道。关闭按钮会成为了灾难的导火索，他们不知道。因为这些都是被隐瞒的

法官：列加索夫同志，这与你在维也纳的证词相悖

瓦列里·列加索夫：我在维也纳的证词是个谎言！我欺骗了世界。但我不是唯一一个知道这个秘密的人。很多人都知道。我们都服从命令。来自克格勃，来自于中央委员会的命令。而现在，苏联共有16个反应堆。有着相同的致命缺陷。其中有三个就在切尔诺贝利运行，他们相距不足20公里

法官：列加索夫教授，如果你的意思是说。苏联政府要为这场灾难负责？我必须警告你，你的处境会很危险

瓦列里·列加索夫：我正站在危险地带，我们的处境都很危险

瓦列里·列加索夫：因为我们保守的秘密还有谎言。这实际上定义了我们，当真相难以接受时，我们用一个又一个谎言去掩饰，直到它被人遗亡。但真相始终在那。

瓦列里·列加索夫：每一个我们撒下的谎言，都是我们欠真相的债！总有一天要还的

瓦列里·列加索夫：这就是造成RBMK反应堆爆炸的真相

瓦列里·列加索夫：谎言

列加索夫教授做完证词后，被克格勃带到了一个房间，关押准备遭受审判犯人的房间……

哈尔科夫：瓦列里·阿列克谢耶维奇·列加索夫

哈尔科夫：父亲是阿列克谢·列加索夫

哈尔科夫：中央委员会，思想政治组组长。你了解你父亲的工作吗

瓦列里·列加索夫：了解

哈尔科夫：学生时代，你在苏联共青团担任领导职位

哈尔科夫：苏联社会主义青年团，对吗

瓦列里·列加索夫：你都知道了，何必问我

哈尔科夫：正面回答我的问题

瓦列里·列加索夫：是的

哈尔科夫：在哈尔科夫研究所，你是党委书记。在这个职位上，你限制了犹太裔科学家的晋升之路

哈尔科夫：为了讨好克里姆林宫的官员

哈尔科夫：你是我们的一员，列加索夫。我可以对你做任何我想做的事，但我最想让你知道的是

哈尔科夫：你并不英勇，你只是一个忘记自己是谁的将死之人

瓦列里·列加索夫：我很清楚我是谁，我知道我干了些什么。如果世界是公正的，我会因为我的谎言而被枪毙，但绝不是因为道出了真相

哈尔科夫：科学家啊！你刨根问底的蠢劲！当你的头骨被子弹击穿它！管你为什么呢！

哈尔科夫：没人会因此而死的，列加索夫。整个世界都在维也纳认识了你，现在杀你太丢人了。你的证词不会成为呈堂证供，不会在媒体上报道，犹如什么都没发生过

哈尔科夫：但，你会活下来。不管你能活多久。你不再是一个科学家，你的职位和办公室都会被保留。但没有任务、没有权力、没有伙伴。没人会找你说话，也没人会搭理你。其他人，那些不如你的人，会因为你做出的贡献而得到嘉奖。你的荣耀成为了他们的荣耀，你会活着看到这一切

哈尔科夫：谢尔比纳扮演了什么角色

瓦列里·列加索夫：没有，他不知道我要说什么

哈尔科夫：霍缪克呢

瓦列里·列加索夫：她也不知道

哈尔科夫：考虑到你今日的言行，在这个时刻选择撒谎，真是太奇怪了

瓦列里·列加索夫：我想，你这么经验丰富的人，应该能判断出一个人是不是撒谎

哈尔科夫：你将永远不能和他们见面或是通讯。你不准再与人谈及切尔诺贝利的事。对世界而言，你将无足轻重。直到你死的那一天，甚至没人知道曾存在着你这么一个人

瓦列里·列加索夫：如果我拒绝呢

哈尔科夫：何必担心根本不会发生的事情

瓦列里·列加索夫：“何必担心根本不会发生的事情”，这句话真是完美

瓦列里·列加索夫：应该把这句话印在钞票上

列加索夫终是被克格勃带走了，他的后半生，将会活在监视中……

瓦列里·列加索夫：成为科学家就意味着天真。我们花太多精力在寻找真相上，却忽略了渴望真相的人，其实少之又少。但真相永远在那，无论我们能否看见它。无论我们选择相信还是放弃。真相和我们的诉求和需要无关，和我们的政府无关，和我们的意识形态，宗教信仰无关。它将一直等待着……

瓦列里·列加索夫：我曾经惧怕真相的代价，现在我只想知道……

瓦列里·列加索夫：谎言的代价是什么……

……

完结(有后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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