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白莉,今年19岁,是一名普普通通的大学生。就读于Z大的考古系。和万千平淡无奇的大学生一样,过着无波澜的生活。抛开不错的烘焙技术,我似乎也没有什么特别厉害的技能,日常爱好无非看剧翻书追星听歌,热衷吃鸡并且菜得一批。
但我又有些地方是同常人不一样的。
我从小体弱,动辄生病住院。父母亲担心我早夭,遍访名医,可要问具体的病症,医生们却也都说不出个什么缘由来,只说我大概是底子虚,要慢慢调理。
五岁那年我去曾祖母家消夏,曾祖母是个吃斋念佛的老太太,每隔两天就要去庙里点香火续蜡烛。
某个夏天傍晚她照例参拜完领着我从庙里出来,正要拎起我的身体跨过门槛的时候,突然听到一个声音说:“这位老太太您停一停,您家小女身体不大好吧。”
声音不大,按说以祖奶奶平时的耳力应该是听不清的,可她却如雷贯耳,以一种不符合她年龄的敏捷转过身,把我紧紧护在背后。
傍晚的风吹在脸上捎带着暑气,曾祖母背对着我安静地站在庙门口,我看不清她脸上的神情,也看不见对面站着说话的是何许人。只觉得四周都寂寂,身后的庙宇只有几点烛火在黑暗中跳跃,后颈无端凉飕飕的,我害怕地紧紧捏住曾祖母的衣角。
良久,曾祖母终于开口道:“你是怎么知道的?”
“您家小女可是夜半惊醒,心悸,时常出一身冷汗,无故昏厥。每到夏季咳喘复发,秋季低烧不退,却检查不出任何原因。”
我暗自心惊他说的竟然都与我的病症对上了,从前看过我的医生不下数百个,却都没有他那么玄妙的。
祖奶奶迟疑道:“大致是这个情况,您以为应当何如?”
我实在忍不住好奇心,小心翼翼地探出身去想看看说出这样玄妙话的人究竟长什么模样。
寺庙下的一条小路上站着个道士打扮的人,只不过那副样子和正经道士差了十万八千里。他戴着道士帽,留着长长的山羊須,穿一件宽松的灰色袍服。怀里抄一个拂尘,拂尘的穗子和他的须发相映成趣,都是雪白的。他的眉毛和眼睛皆是细细的,肤色苍白,脸上笑吟吟的。
我刚一探出头去,便迎面撞上他的目光,他正眯着眼,目光阴冷。我连忙缩回去,像被人拎到冰水里浸进去一般,一瞬间筋骨里都是寒意,不觉打了个冷颤。
那道士扫了我一眼后,笑笑继续对曾祖母说:
“阴气太重,是妖魔鬼怪最喜欢相与的那类人,因此极容易被邪崇缠身。”
“那道长可有什么办法?”曾祖母的声音里添了几分焦急。
“好办,让您家小女过来便是。”
曾祖母转过身,伸出手要将我抱起来。
不料我死死抓住庙门不肯松手,曾祖母拽着我的胳膊劝解道:“小囡,你让那个道长去看看,病很快就能好啦。”
我拼命摇头,本能的恐惧让泪水顺着脸颊滚滚而下。我抽抽搭搭地边哭边说:“祖奶奶…我,我不想去……他,他好吓人……"
“你乖乖地,他不吓人的。”
“我不去,他真的吓人……”
“不行,必须去!”曾祖母阴沉着脸大声说。
我怔住了,呆呆地看着曾祖母。
见我可怜巴巴地望着她,曾祖母心软了,拍着我的背安抚我,说:“小囡治好病,就可以和其他小朋友一样健健康康地长大,爸爸妈妈也会很开心的。祖奶奶每天求佛祖保佑我们小囡,希望小囡能够平安幸福一辈子,准是佛祖也听见这话,所以找人来帮小囡……”
曾祖母趁我听她说话听得认真之际,猛地抱起我,跨出庙门。等我回过神时,曾祖母已经把我抱到他面前,她放下我,我个子矮,脸几乎挨到他的袍角。
那道人慢慢蹲下,又一次对上我的眼睛,我发现他的瞳仁细长,眼白竟是青色的,眸子中央钉着一点深碧色。我从未见过这样的眼睛!忽然,他的瞳孔中爬上几抹红色,开头是隐隐约约的血丝,后来变成一道道深刻的血痕从四周向中央延伸,最后几乎布满了整个瞳孔。
我害怕得无法发出任何声音,我的意识渐渐模糊,他眼中的红色像积涨的河流正在缓缓将我淹没。
道士的嘴角扬起一个诡异的弧度,他苍白的手覆在我的头顶,力道之大几乎要将我的头骨捏碎“真是顽愚。如此,便可一片清明了。”
回去以后我害了一场大病,昏睡五天才醒转过来,手腕上多了一个水滴形的墨绿色印记,似一点洇开的石青,怎么擦也擦不去。
隔天曾祖母忽然去世,夜里我心悸醒来,忽觉床边有道白色人影,身上拖着长长的镣铐。我看得清楚,正是我已经下葬的曾祖母,面色青白,血管暴突,伫立在床前默然凝视着我。而她身后,还有三个我只有在画本里才见过的狰狞怪物。
从那以后,我就能看见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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