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一时间，四目相对，相顾无言。

一片黑压压的树林里，天边的月光透过缓慢移动的乌云时隐时现，几个黑影在树林里穿梭者。

不远处，是那栋爬满藤蔓的无人公寓，走在最前端的男人朝着公寓的方向在树林里快速奔跑着，双脚落地声全无，路过的地方被带起一阵微风。身后的人影跟得似乎有些吃力，拉开长长一段距离。

一眼望去，那男人很高大，甚至比荀莳还高出一些。

不知过了多久，突然间，男人停止了奔跑，缓缓停下脚步，喘气声都没有，甚至可以说是没发出一丝声响。

他朝后望去，一对好看的眼睛似乎闪过一道微光，像是有了什么点子一般，他的嘴角勾起，邪邪一笑。

他的身影在黑暗中一闪而过，没过几秒，男人就重新出现在了一棵长满黑绿色叶子高耸的大树上。

树下的黑影从男人所在的大树旁一掠而过，朝着原本的公寓方向奔去，黑影数量众多，但却没有一个发现男人已经爬到了树上。

男人低笑一声，用近乎不可闻的声音笑骂道：“嘁，变态模式？就这？”

他眉眼弯弯，嘴角是一抹充满自信的嘲讽笑容。

几秒后，男人打脸了。

他口袋里原本打不开的移动终端，此时突然发出剧烈的“嗡——嗡”的震动声，在树林里来回响着。

无数的黑影停下了脚步，侧耳倾听。

男人：“……”

这玩意刚才还打不开，现在突然响起来发什么疯？？？

男人慌忙把终端从口袋里掏出来，却起到反作用。移动终端的全息屏幕在他面前显示出来，强光闪烁着，在这片黑暗中分外引人注目。

男人：“……”

移动终端可能觉得，光是震动+闪光效果还不够，随后它疯狂震动起来，发出了一个机械地女声。

超过60分贝的突兀声音的在这片树林中回荡着。

“玩家陆残阳，游戏编号：137497482。

“您好，由于系统数据出错，很抱歉让您被误传送到错误的游戏出生点，带来不愉快的体验。稍后，系统将给予您一定的补偿，祝您游戏愉快。”

全息屏幕消失，终端暗了下去。

回声不断，余音绕梁。

树下的黑影已经全都注意到了这边。

树上名叫陆残阳的男人：“……”

他甚至有一种想砸了手上的终端的冲动。

出错就算了，这破系统现在这时候说干嘛？？？

他妈存心给他添堵？？？

陆残阳张口就像开骂，却看见树底下一堆黑影闪着绿光的眼神正幽幽地望着他。

陆残阳：“……”

陆残阳默默收起来手里的移动终端。

……还是跑为上计。

空中的W和他身边的男人：“……”

W扶额，道：“这人也是倒霉透了……”

荀莳住的屋子是秦苗和李林梓挑剩下的，就在画皮隔壁。屋里阴阴暗暗的，泛着一股潮湿的水气，极其狭小，不到15平方米。大部分的墙皮已经脱落，在黑暗中仔细看，甚至能看见墙上密密麻麻的血手印，让人不忍心联想这个房间曾经的主人不知道遭受了怎样痛苦。

房中央的一张大床就占据了大部分空间，房间又脏又乱，但这张而床却意外被整理得还算干净。

房间里最显眼的就是床铺对面的窗户，此时它正半开着，窗外的风景一览无余，风往里灌进来，吹的人生冷。

荀莳皱下眉，走去将窗户关上。

床铺一旁，堆砌着一些比荀莳还高的杂物，灰尘倒是没多少，但却像是几年没有整理过的样子。

荀莳看着近两米高的破铜烂铁：“……”

他眼角抽了抽，想道，要是不把这些玩意儿扔了，他估计一整晚都不可能睡着了。

但是……扔哪呢？

他眼睛微眯，若有所思，最后缓缓看向床对面的窗户。

于是几分钟后，荀·冰山·莳成功化为一个清洁工，满脸嫌弃地开始整理杂物。

床对面的窗户重新被他打开，然后……他把堆成山的杂物，一件一件往楼下扔。

空中的W和他身边的男人：“……”

“？？？”

陆残阳此时还在不停地奔跑着，他的额头上出现了极少的汗珠，身后的黑影再次被他甩了几百米。

看见前方的树木逐渐稀疏，渐渐出现了一栋极高的大楼。

终于到剧情点了，陆残阳松了口气，跑到公寓旁停下，想歇息一会。

“咚——”

“卧槽！”

一个木质书桌直直地砸在了陆残阳身边，瞬间散架，木片朝四处飞出，陆残阳赶忙向后跨出几步。那木桌仅仅离他不到两米的距离。

陆残阳：“……操。”

……他还没被鬼搞死就差一点被高空抛物砸死了。

然后接二连三，楼上又开始坠东西：牙杯，牙刷，盆子……反正什么玩意都有。

陆残阳：“……”

找死？

他眼角抽了抽，朝楼上望去。

只见不知多少层高的一扇窗户旁，走动着一个身影，看起来高挑却又消瘦。

楼上这人估计也是个玩家。

陆残阳眯起眼，冷笑一声，成功被惹毛了。

不好意思了这位朋友，今天我就来教育一下你该怎么做人。

于是几秒钟后，富有矫健身姿的陆残阳开始顺着藤蔓往公寓上爬。

身后的一堆黑影此时才终于追上来，眼睁睁的看见陆残阳又在以风一般的速度往高处爬，并且悄无声息。

黑影：“……”

W和他身边的男人：“……”

扔了一半后，荀莳微微皱眉，总感觉

东西落地的声音有些大，有些担心招来什么东西，于是便停了手，将窗户关紧了。

正巧此时，口袋里的移动终端竟“嗡嗡”地震动起来。荀莳拿出终端，发现它竟开了机，全息屏幕霎时出现在荀莳眼前，上面是写着“死亡游戏”的巨大logo，恐怖气氛噌噌往外冒。

“玩家荀莳您好，欢迎您进入画皮副本，由于系统延迟，现在才为您打开剧情介绍，我们感到非常抱歉。”

荀莳：……你这延迟挺长啊，从下午到晚上。

“下面是新手福利，《画皮》故事简介，希望能为您的通关带来帮助。”

“《画皮》讲述的是一个面部狰狞的恶鬼，向往着人类美丽的面容，于是寻找拥有好看皮囊的人类，取下他身上的皮穿在自己身上，最后吃掉对方的内脏，让他变为行尸走肉。”

荀莳挑了下眉，这故事背景还和现实中的《画皮》有些不太一样。

“本场副本任务：杀死画皮。”

“祝您游戏愉快。”

没过多久，陆残阳就爬上了18楼，他抓着藤蔓，轻轻喘了会儿气，缓缓朝窗户里望去。

陆残阳突然愣住，刚才想要教对方“做人”的想法全无。

窗内，站立着一个与陆残阳差不多高的男人，正在看着面前发着光的全息屏幕。他相比陆残阳稍微瘦弱一些，有种清冷的感觉，此时背对着陆残阳逆光而立，更显得有些说不出的孤傲。

陆残阳又想起了梦中模糊的那个身影。

然而不同的是，梦里的那个人带着些许温柔，而面前这人从内而外散发着的都是如冬季一般的寒冷。

……我在想什么呢……陆残阳吧脑子里不切实际的想法甩开，恢复了原本的神色。他低头看了看下方，几团黑影正跟随他往上爬。

看来得快点了。

“咚，咚，咚”，陆残阳敲了几下面前的窗户，笑盈盈地道：“喂，里面的朋友，帮忙开下窗呗？”

荀莳听见这邪邪的，充满着桀骜以及玩世不恭的低沉嗓音，原本划着全息屏幕的手微微一顿，抿着唇，缓慢地转过头，抬眼望向窗外的人。

荀莳细长的睫毛微微颤动两下，不含一丝感情的眼神扫过陆残阳棱角分明的脸。荀莳的皮肤很白，在月光下显得更加清冷而好看。

好漂亮的人啊，陆残阳不禁想。

荀莳看着趴在窗台上，手指还顿在半空中的陆残阳，喉结动了一下，眼底波光微转，神色微怔。

世间的一切仿佛静止，周围静谧无声。

一时间，四目相对，相顾无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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