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六十五章 迁怒

空气似乎都已经凝结成为固体，剑拔弩张，带着让人窒息的感觉。气氛是绷劲到极致的弦，而站在弦上面的三个人每一个人都在试图打破这最后一丝丝的平衡，拽着别人一同坠入黑色的深渊。

塞布丽娜挡在了我的面前，莫得起了一场大风，卷携些许的泥沙晦涩眼睛，她的头发被吹的凌乱，以至于在发丝的遮挡之下我看不清她的表情。她像是究极矛盾与复杂，一双埋藏的红色瞳孔，明亮的却又如此的流露痛苦。

像是有沙落入眼睛，我抬手揉了揉干涩的眼角。空气中血液与玫瑰的味道同在，心怀鬼胎的每个人，全神戒备的将利刃对向了他人，你保护的人是谁，你想伤害的人又是谁。

我抬起了带血的剑，指向了那个白色玫瑰般柔软的女孩子，血液顺着尖锐的刀刃不断滴落，红的刺眼。我想起她之前还说着要保护我的话，此时此刻只觉得万分可笑。

如果是亚瑟拦着我，我还能理解，是她，我不明白……视线中的角色模糊又清晰，风停了，我看见少女微皱的眉头，困扰不堪的双眼，她在保护她要保护的人，为什么又要痛苦。

“我最后警告你一次，塞布丽娜小姐，让开！不然别怪我对你不留情分。”

声音几乎是撕扯着说出的话语。带着过分高昂的负面情绪，如同海啸一样扑向那个不该出现在这里的少女。

塞布丽娜皱了皱眉，表情分外的复杂，但是她的行动依旧坚定，笔直的站立着，死死的拦在了我和安杰勒斯之间。她的声音急促锋利，不似以往的柔软……

“对不起，珂乐小姐，我不知道你和哥哥之间有什么恩怨，但是他毕竟是养我长大的人，给他造成多大的伤都可以，我只求你留他一条性命。他欠你的一剑我可以替他还。”

我不想在和她废话，血液疯狂的涌上大脑，头部血管像是一下子被填满了一样，涨的疼痛，几乎要被撑破。我体会到了我这一生最浓重的感情之一，恨意。

铺天盖地将我肆无忌惮的吞没的恨意……

手中的剑直接调转方向向着面前的少女攻击而去。被少女一双手接下。她没有碰到剑刃，灵巧的手像是没有骨头一般柔软且迅速的钳住了我的手。

“你还不快离开。”她回头声音急促，对着安杰勒斯催促道。之后立刻回头对我说到，“失礼了，珂乐小姐。”

我猛的抽手，对方力量太大了，我抽手并没有起到任何作用。视线落在安杰勒斯身上，他浑身是血一双眼睛却又莫名其妙的干净，对视之间，他像是微弱的叹息了一声。情绪满溢复杂不堪……望向我的视线都带着不自然。

接下来，我看到他灵巧的绕开了花园中的银线，踩上了花园之中带着刺的玫瑰，落到了平台之外的小径上。

“你站住！”

他想离开！焦急之下爆发出摸力量，让我猛的挣脱塞布丽娜的控制，打算追上去，面前一个人影飞快的拦住了我的去路，是塞布丽娜，这个速度好快……我一剑攻上去，她没有躲……双手合十接住了我的剑。

似乎带着切开皮肉的黏腻感觉，刀刃被她压在手心。应该是伤到她了，秀气的眉头轻皱，双眼沾染疼痛，不安的，却又忧愁的看着我……血液从银白色的剑刃处渗出，顺着她的手掌流上白皙的手腕，苍白之上红色美丽抢眼。

我抽剑，拔不动，什么玩意儿，力气这么大。但是更让我生气的是安杰勒斯已经跑掉了，我准备了那么久为了杀掉他的计划，因为这突如其来的意外，全盘被推翻。我等了多少年，才换来的今天……

血气上涌，几乎将理智全盘推翻，我看向塞布丽娜，目光带着浓重的威胁和攻击性。猛的转动剑刃，刀刃锋利刮动她手心，她吃痛猛的松开了。

打开的洁白纤细的双手，早已经一片红色的模糊，被血染的看不清伤口，隐约觉得皮开肉绽，被银器伤到的伤口一股白雾缠绕而上，带着灼烧的疼痛……

剑直指她的眉心。

“为什么要拦着我，他该死你知道吗。”

声音是坠入千年的寒潭，冷到至极，那可笑无用的相识情分，在此时此刻烟消云散，弥留恨意的火肆意燃烧，吞噬一切。

“对不起，珂乐小姐。”她像是一下子卸下了战备状态，整个人气氛都柔软了下来，目光恢复以往的温和只是眉间依旧萦绕着那挥之不去的痛处和哀愁。

塞布丽娜不曾和任何人说过，纯血统和继承先祖力量的人更为强大，同样银器对于他们的伤害会更大。力量越大，弱点可笑的越明显。

“您要是，觉得不够解气，最后一刀我替他承担吧，也算是，我将他对我的养育之恩还给他。”她站直了身体，目光不在犹豫不决，恢复以往那种高雅和从容，像是没有受伤一样，白天鹅一般优雅美丽。

她举起颤抖的手，微弱的托起了我的剑，对准了她心脏的位置。我能明显感觉到她手指尖的颤抖，不可抑制的，在冰冷的剑刃之上攀爬，落入我的手中。我头很疼，因为被占据浑身的愤怒，仇恨所折磨。

自养病以来，我已经很久没有过如此强烈的情感波动了，这些东西在我身体里面横冲直撞，是随时就可以把我撕碎的力量。我已经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了。

我看着她，一双眼睛充满了不屑和难以置信，语气不解且上扬，带着疯狂的攻击性，无差别的对待拦着我的人，无论他是谁。“塞布丽娜……你是觉得我不敢杀你吗？”

握着剑的手捏紧了，力量大到似乎可以轻松的将这柔软的金属捏变形，手上的剑和弓箭上蓄势待发的箭没有多大区别了，她想代替他死，我真的很想成全她，身体里面的血液好像都在沸腾燃烧，满脑子都是咆哮的，嘶吼的声音，杀了她，杀了她。

杀了她，然后再去杀掉那个逃走的人……

她听了我的话，并没有生气，反而出乎意料的笑了起来，如同抚摸脸颊的微风，温柔，她向前走了一步离我的距离更为接近，剑刃始终正对她心脏的方向。

只要我微微往前刺，就能让她毙命当场。她像是注意不到我翻滚的负面情绪，声音温柔，像是在讲述一些与她没有关系的故事。

“其实……我也很累，在家族责任和自我之间徘徊不定，连明知道是利用我的哥哥，我也要出于养育之恩，不得不出手保护。我以为我躲在亚瑟这里就能远离争端。能做自己。后来我发现，还是不行。我们自始至终都是漩涡中心的囚徒。我并不是觉得珂乐小姐不敢杀了我。我只是想这件事是我对不起你，我将选择权放在你手里，所以您不必要有压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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