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急

（四十三）

“维托德。”她在图书馆见到海伦和维托德时，脱口而出的名字让在场的三个人都愣了一下。

一般打招呼，都是海伦向她招手，或是她先向海伦打招呼，之后才是和维托德相互默契地点点头。她理解维托德的安静性格，姐弟两个也了解她，这种已成习惯的招呼方式忽然改变，让人不免吃惊。

“嗯？”海伦和自家弟弟对视一眼，问她，“今天你找维托德有事吗？”

这种时候，询问她的也是海伦，漂亮而耀眼的银白发男孩沉静地望着她，眼眸好像蕴藏一片碧蓝海洋，人们一眼望去，就能透过这毫不遮掩的窗户看到他的内心——静谧无波，好像没有什么能牵绊着他的灵魂。这种带着极其天真的疏离感与人格格不入，人们能够轻易从人群中发现他这个异类。

是的，异类，男孩坦荡荡地展现出他的这种特点，并不让人觉得冒犯，只是会让人不想靠近。

事实上，海伦和他一样的气质，但是更年长的姐姐似乎要更成熟些，没有弟弟那么排斥外界，明明确确地表达着一个意思：不要走近我。海伦更愿意与人接触，虽然这种程度也仅限于和感兴趣的人接触。

她把伊多利娅讲的学生间的传言告诉了他们，本意是想提醒当事人，同时也表示自己已经和朋友一起努力澄清这些流言。

“澄清？”这次说话的人不是海伦了，女孩眼里含笑，偏头看向旁边的弟弟。维托德摇了摇头，接着语气平静地说，“不需要澄清，你们不必那么麻烦了。”

她难得听到维托德主动开口，本就严肃的神情更认真起来。“可是这种流言对你很不利……”

男孩一直垂着的白睫细微地颤了颤，缓缓抬眼看向她，雪白浓密的睫毛覆盖着蔚蓝色的眸子，好像风平浪静的海面浅浅落了些雪。清而冷，漫不经心。他声音轻轻，说：“在你来找我们之前，很久之前，我就亲耳听到过。”

海伦接过话，面上挂着清浅的笑，很是讽刺，冷淡地说：“狗苟蝇营，驱而不散，没必要去扇打，只会平白弄脏了自己的手。”

“更何况，他们说的也没什么错误，很符合我的实际情况。”维托德说着，目光转向姐姐又一触即分，两个人好像交换了什么心照不宣的想法。

“只是他们的语言形式还有待纠正——呼，我最讨厌和不在同一层次的人交流了。”海伦神情不动，说。

“本来还只是几声窃窃私语，如今连你都知道了，看来这些话是越传越广，影响越来越大了。”海伦静静地看着她，说着烦恼的话，眉头却都不皱一下，“是需要解决一下。很感谢你来告诉我们这件事，不过你不必为我们担心。”

她有点愣愣地听着他们说话，忽然见面前的姐弟两个齐齐低头，翻起眼前的书，一派专心致志之色，继续之前的动作，好像完全没有发生这段插曲一样。

“等，等等，你们打算怎么做？”她觉得自己有必要再多问两句，虽然看着姐弟两个的认真神色有点不忍打扰。

海伦从书里抬头看她，说了一句，又低下头去：“很快你就能看到成效了，不要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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