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你走了一遍教学楼,没发现什么奇怪的地方吗……”
“说。”
“我刚才测算了一下,每一层楼回廊的周长都在相应地缩小……就好像……这栋教学楼的墙在动。”
“从一楼到五楼,这种教学楼按理来说每一层结构都是一样的,但这栋楼……”贺伽的声音变得吞吐起来,“……就好像……这栋教学楼的墙在动。”
“你是说,墙在向我们压缩过来?”霍云起总结道。
“嗯,虽然在建筑学上不符合常理,但我的估算不会错。”贺伽笃定地点点头。
“所以我们在这个世界是有时间限制的对吗?如果呆太久,走廊最南边和最北边的墙无限迫近,我们就会被吞噬。”于淼淼补充道。
霍云起不再言语,他的背后是走廊的尽头,墙面陈旧斑驳,灰尘掩盖了本来的颜色,墙粉脱落的地方是瘆人的惨白,就像成年累月腐化的人皮。
他有一双专注漂亮的眼睛,凝滞的,沉稳的,雾霭重重的。此刻盯着地面上蠢蠢欲动的水渍,下一秒就要参破其中玄机。
脚印纷至沓来,地面上的水渍越来越多,走廊外的雨声势力不减,带着梅雨季节潮湿腐朽的气息,在书的世界里,下雨也喧嚣,企图吞下整座寂静的教学楼。
“我们一路走过来,这些脚印并没有哪里有异样,那么有可能是哪里都有异样。”
“过道中间挤满脚印,越靠近墙壁,就只有溅起的雨水,而没有脚印。”
这些死去的高三十八班学生害怕墙,恰恰证明墙里有他们要找的东西。
于淼淼刚想摸墙壁,听到霍云起这番话,触电一般把手又收回去。
“难道我们要挖墙吗?工程量太大了吧。”
“不,一定不是。”霍云起像是想到了什么。
一定还遗忘了什么。
哪里才是关键?
已知身份,事由,刘小禾葬身之地十有八九是墙里没跑了,还有什么关键信息遗漏了?
书是最后的答案,是走出这个空间的钥匙。
可是还差点什么,才能走出这个空间?
“我们去一楼的图书阅览室看看吧。”淼淼见其他二人都陷入了沉思,提议道。
一楼阅览室里藏书意外的多,不过大多破旧不堪,1999的年代,所有的书籍都是陌生的旧版,就算已知要找哪一本书,面对着陌生的封皮,也是不小的工作量。
“第一,我们不知道书架上的哪一本书才是这个空间的关键。”
“第二,就算拿到了书,譬如考试写完了答题卡要交给考官,这个空间也要触发特定事件才能出去。”
“我们连第一个问题都没解决。”霍云起看着冲进阅览室就开始从第一列书架开始往后翻的贺伽和于淼淼,冷冷地抛出观点。
“霍老师,您所做的是猜测,我现在所做的也是猜测,既然都是猜测,为什么不试一试呢?”淼淼有些膈应霍云起的一针见血不留情面,立刻反驳,“更何况,我想,我们要找的这本书,应该和刘小禾的经历有关吧。”
“幼年和继父生活在一起,后来转学进入我们身处的这所高中,遇到李莫这样的衣冠禽兽,在爱上自己的老师的同时被强迫,同时,一系列校园暴力让刘小禾不堪其重,最终难产而死。”
于淼淼快步走进“文学经典”分类区的书架中,指尖快速划过每一本书的书脊,书名如同历史考试的干扰选项,上百个选择,她在脑中飞速排除。
“《房思琪的初恋乐园》?”贺伽试探性地问道。
……
“不对,房思琪在原著中最后患上了精神疾病,但是在这个世界里,刘小禾是难产而死,肯定还缺少什么……”
淼淼闭上眼,刘小禾的日记在她脑海中一帧一帧地闪过。
“继父做了我最喜欢的蛋糕!”
“这是我度过最快乐的新年!”
“继父好可怕,我离家出走了……”
“这种感觉熟悉又陌生,让我想起了继父……”
“等一下!”淼淼猛地睁眼,像是被一个惊世骇俗的想法所击中,瞪大了眼睛,看着二张和尚摸不着头脑的贺伽,一时间语无伦次,“你有没有想过,为什么当刘小禾去李莫家,两人行不轨之事的那天,刘小禾的日记里却说,这种感觉让她想起了继父?”
“她为什么在和李莫行云雨之事的时候,说她很熟悉,说她想起了继父,正常的女孩子绝不会这样!”
他们从一开始就默认为事件的起源只有刘小禾,李莫,以及黄穗穗一众校园暴力的同学。
可当一切细节昭然揭示,任何蛛丝马迹都被一一解读,故事的不远处还站着一个中年男人,也许风度翩翩,也许胡子拉碴,和刘小禾的生活背道而驰,他尚在回味多年前发生在少女大腿内侧柔嫩肌肤的云雨斗蛟龙,却不曾想到女孩早已堕落至冥界,凶神恶煞地要讨回自己的公道。
她的继父。
又是诱骗的滋味。
“所以,应该是……”刘小禾眼动极快,迅速定位到唯一符合情节的书,从书架中抽出。
“《洛丽塔》。”
她手上抱着书,却当即愣住了。
学校的书架用的是图书馆最朴实无华的那种,一列书架,两边的人都可以抽取书籍。
淼淼看见一只眼睛,布满血丝。
透过《洛丽塔》被抽出而留下的空隙,定定地望着她,像是要剜下她身上的一块肉一般。
一声不响,她听见对面传来吞口水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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