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诛仙】尾声

草庙村中重新恢复寂静。一位身着淡蓝衣衫的姑娘安静地躺在房间的床上，张小凡抚着她交叠的双手，面如死灰。

小白：张小凡，你想一直这样下去么？

小白：你别以为不说别人就不知道，如今噬血珠凶邪妖力已经开始反噬于你。这十年来你体内的气脉精血，更是早已因为与这凶物日夜相处而变得阴凉凶毒，现在你能侥幸逃过一死，只是你运气好，竟然得到了这世间仅有的几件可以与噬血珠抗衡的法宝之一玄火鉴。但是……可是，你有把握逃得过几次？

张小凡：我没把握，可是，我又能怎么办呢？

小白：你别跟我装傻，你会不知道？如今只有立刻将这邪物丢弃，然后你带着玄火鉴到一个至阳之地，以地火催动玄火鉴纯阳入体，这才是你唯一活命的方法！

小白：你……你是不是根本就没想活？

张小凡：十年前，碧瑶沉睡，我说要救她。可是十年了，我除了杀人还做了什么？我到底为了什么还活着？

小白：那就接着去杀该杀的人，兽神逃脱，将来还会残害更多人的。

张小凡：我杀人做什么，若是杀人能救她，便是要杀天下人，我也早去杀了。

小白：人活着的时候你不珍惜，现在却来后悔了么？

张小凡摇了摇头。

张小凡：我半生坎坷，却多不由我。我欲平凡度日，却卷入佛道之争；我欲安心修行，却成了妖魔邪道；我愿真心对人，却不料种错情根，待我明白了真心待我是谁的时候……

张小凡：后悔？我怎么能后悔，我后悔又有什么用……

碧瑶：既然没有用，那还不快振作起来！

张小凡：碧瑶……

碧瑶：已经七日了，你要这样颓废到什么时候？你也说过自己半生坎坷，可你都坚持下去了。

张小凡：因为在天音寺时我才发现，她每次都在我最需要的时候陪在身边。连十年来抵御噬血珠侵蚀的玄火鉴，都是她送的。

陆雪琪：刚才我出去看了一下。我们在这里的这段日子，外面已经出大事了。鬼王不知道得了什么邪异法宝，竟然可以夺人心志，为其所用，更可怕的是，据说他藏身与一片巨大红影血芒之中，只要红影所到之处，不论是普通百姓还是修真得道之士，都要化为毫无心志的活死人被他驱使。

碧瑶：鬼王宗已经坍塌了，死了不少教众。兽神即将成型，到时候就来不及了。

张小凡依旧呆滞的握住顾星然的手，外面鬼王已经带人重新进攻青云。

陆雪琪：青云发射了召集弟子的信号，师门有难，我得赶回去了。小凡，你……保重。

碧瑶和小白也离开了房间。张小凡凝视着床上那张毫无血色的面容。

张小凡：星然，我该怎么做？

随后，他自嘲地笑了笑。

张小凡：如今我连死都不怕，还担心什么呢？等我回来。

张小凡抓起噬魂，正欲离开时回身拿起合欢铃，跑向青云。

通天峰上，一团红黑影子环绕在伏龙鼎上。碧瑶被鬼王困在结界中，急切的拍打，可无济于事。

万人往：鬼厉，你最终还是背叛了魔教。

张小凡：你当初骗要复活碧瑶，实际是在利用我，你只是想复活兽神。

万人往：复活兽神就是为了复活碧瑶，兽神一旦复活，会释放出巨大的能量，碧瑶也会因此获得新生。

张小凡：如今碧瑶已经苏醒，你却还是要复活兽神！

万人往：那个小姑娘不是同碧瑶一般死在诛仙剑下吗？你帮助我复活兽神，一样可以救她。

陆雪琪：小凡，不要被他利用。

张小凡沉默片刻，握住噬魂的手紧了紧。

张小凡：她的牺牲不只是为了我，还为了整个青云。倘若我助你滥杀无辜，那一定是她最不希望看到的。

张小凡与鬼王大打出手，但鬼王本身修为深厚，又有兽神的力量相助。不过片刻，便将他打飞出去，落入碧水潭中。

恍惚中，张小凡像是被一股无形之力拖住。一道结界将他与水隔绝起来。一位白衣青年望着身旁的一把古剑。

张小凡：诛仙剑！

万剑一：孩子，这诛仙之力是夺天地造化之玄奇的无上法力，可以诛仙灭魔，毁天灭地，本不应存于人间，但既然他已经在这儿了，便需要一个主人。

说话之间，诛仙古剑如轻飘飘浮萍一般，飘到了张小凡的身前。

万剑一：你以为你为何能来此地？其实都是此剑召唤你来的缘故，所以说，你才是有缘之人。

张小凡：前辈。弟子愚钝，如何能担此大任？

万剑一：诛仙之力远超凡俗，如此可畏可怖之力一旦在手，往往便会不自觉沉溺其中，到最后反而心魔反噬，反成了诛仙之力的奴仆了。

万剑一：当年我与道玄师兄俱是自信天下无双，目空一切，殊不知到了最后，终究都没有抵挡心魔，只有真正经历了千难百劫，挫折失败，一颗心百炼成钢的人，才是这诛仙之力的真正主人啊！

万剑一：孩子，好好掌握这个力量吧，等你真正明白了天书里那句话的意思，你就什么都明白了。

下一刻，白影消散，几乎是在同时，张小凡肃容缓缓伸出手去，抓住了诛仙古剑的剑柄。

陆雪琪等青云弟子皆奋力抵挡鬼王。突然碧水潭中张小凡手持诛仙剑跃出。众人皆是一惊。

张小凡：天书中那句话……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前辈，我懂了。

张小凡微微一笑，将诛仙剑对准即将要成形的兽神劈了下去。

鬼王重创，兽神消散，伏龙鼎上只余一片白色星光般的虚点。

结界消失，碧瑶扶住鬼王，向张小凡点了点头。

碧瑶：多谢。爹，收手吧。我们回家吧。

小白：张小凡，快收集天地灵气！

张小凡迅速反应过来，驱动噬魂将天地灵气收入。随后立即赶回草庙村，注入顾星然体内。

张小凡：星然……

三个月后——

草庙村一间屋顶上升起袅袅炊烟，一名身着蓝色粗麻衣衫的男子正在院中劈柴。

碧瑶：张小凡！

他抬起头，露出笑容。

张小凡：鬼王怎么样了？

碧瑶：伤已经好了，不过没了修为。

张小凡：对不起。

碧瑶：没什么对不起的。这些年来他对我虽好，但总忙着他的大计。如今终于像平常人家的父亲了。

张小凡：那便好。前些日子陆师姐和惊羽他们也来过，说青云也已经恢复的差不多了。

碧瑶：她……还是没醒？

张小凡：她有心跳，有呼吸，终有一日会醒的。从前都是她守着我，现在多让我等些时日也无妨。

碧瑶：打算等多久？

张小凡：直到我在满月古井中看到的不是她为止。

碧瑶：那你这辈子是没可能了。

二人看着彼此笑了笑。碧瑶从院中的椅子上起身，拂了拂裙子上的灰尘。

碧瑶：我该走了，她醒了要告诉我啊。

张小凡：好。

张小凡转身返回厨房，忽然听到一阵淅淅索索的声音。

随后只见黄影一闪，却是从屋中窜出一条老大的黄狗来，在狗背上居然还骑着一只灰毛猴子，少见的居然有三只眼睛，手中抓着一只香喷喷的肉骨头，另一半紧紧抓住黄狗脖子，口中乱叫，大概是催促着黄狗快跑吧。

紧接着，张小凡从屋中跑出，面上好像苦笑一般。

张小凡：你们两个，又来偷肉骨头吃啊！

忽地，他怔住了，眼中倒映着出顾星然站在前方的身影。两个人就这般站着不动，彼此凝望着。

多少岁月，人间情愁，忽忽都在这深深一眼之中，然后，他们同时笑了起来。檐上合欢铃随风而动，发出欢快的脆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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