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来电话的人对婚礼流程了如指掌，色粉也不是很难搞到的东西，因此婚庆公司虽然觉得奇怪，但也没有多想。为了证明公司的清白，员工立刻向领导要来了电话。

凶手既然安排了这出闹剧借机杀人，自然不会留下这么简单的批漏。结果不出宋皖的意料，号码已是关机状态，想必再继续追查下去，也不太可能从这里挖到线索。

这时，艾笙押着个青年走过来，段尘跟在后面，怀里抱着笔记本电脑。

段尘：你们应该来看看这个，这小子鬼鬼祟祟，果然打算在婚礼上动手脚。

段尘把电脑放在地上，用高跟鞋踹了踹青年的小腿。

汤听南：放开我！

青年样貌平平，身形消瘦，用力挣扎时很快被李余笙单手按住。他的视线正对上陈唤雨的尸体，登时脊背一僵，脸色煞白。

众人围在电脑前，原本应该在婚礼上播放的一段求婚视频，竟被换成了陈唤雨和另一名女生的亲密照合集。

看来即便没有意外发生，这场婚礼也要被搅黄了。

被段尘当场抓住的青年叫汤听南，看上去二十出头。陈唤雨的父母刚经历丧子之痛，恨不得把凶手抓起来烧死，见汤听南十分可疑，陈母苏曦顿时冲上去，揪住他的领子大声质问。

倒是新娘的父亲，看到那些亲密照后，脸色一时间复杂难辨。

汤听南：我没有杀他！不是我！

汤听南：我只是想教训他，不让他好过.....陈唤雨就是个渣男！

或许是被打急了，汤听南眼眶通红，咬牙切齿地盯着尸体。他告诉宋皖等人，照片上的女孩叫夏从安，是陈唤雨的前任女友，不过人已经在半年多前自杀了。

汤听南和夏从安打小就是邻居，青梅竹马，然而还没等到他鼓足勇气捅破暗恋那层窗户纸，夏从安就被陈唤雨给追走了。

可惜夏从安看走了眼，陈唤雨不是值得托付终身的人。在交往期间，他就看上了条件好人又漂亮的何芝，并且在把人追到手后就火速甩了夏从安。

如果只是分手，或许女孩还不会走到自杀那一步。陈唤雨这个渣男，还时不时就去找夏从安，既不给她希望，又不让她绝望。

夏从安深陷其中，不可自拔，越发痛苦和迷茫，甚至患上了抑郁症。直到陈唤雨准备与何芝结婚，在领证前跟夏从安摊了牌，后者才会受不了刺激割腕自杀。

汤听南：从安就是被他害死的，我没有杀人，是老天有眼，要惩罚这个畜生！

宋皖在这之前跟踪陈唤雨的人，是不是你？

汤听南闭上嘴，但从他的表情变化上看，宋皖知道自己猜对了。

这时，酒店外响起警笛声，南城警方在接到报警后，很快赶到了现场。

林越带人走进来，看到宋皖后怔了片刻，似乎没预料到会在案发现场碰见。自从不久前的月亮河湾小区杀人案后，二人就再没联系过。

林越：这么巧？来参加婚礼？

林越：现在是怎么个情况？

林越对宋皖的印象不错，见她站在这儿，不由分说地径直走过去询问。后者尽量挑重点，讲清了来意和事发经过。

为了保护现场，陈唤雨的尸体还原封不动地躺在地上，吓得酒店里的服务员和婚礼来宾，都只敢躲在大厅外探头探脑。

林越听完来龙去脉，把目光落在汤听南身上，目前他就是唯一的嫌疑人。

紧接着警方清场时，找到了汤听南为了不引人注意，故意藏在角落里的大背包。一支录音笔，引起了众人的注意。

“.....是陈唤雨杀的！”

“我说的每一句话都是真的！”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帮他隐瞒的。”

宋皖按下暂停键，录音笔里翻来覆去只有这三句，说话的人却不是汤听南。

在场众人无一不被录音里的内容震惊到，陈唤雨明明是被害人，转眼间却被指控成了杀人凶手。

可刚刚毕业步入社会，顶多算个半大的孩子，他敢杀谁？

苏曦：老公……你有没有觉得这个声音很耳熟？

苏曦泪痕未干，妆发有些凌乱地站在一边，蹙眉道。

陈筝原本是个成熟有魅力的帅大叔，突逢白发人送黑发人的变故，整个人憔悴不堪，看上去苍老了十岁。妻子的提醒让他陷入沉思，儿子确实有个关系不错的同学，叫吴耿，说话时就是这个腔调。

而且，今天的婚礼他应该也来参加了。

陈筝记得没错，吴耿确实来了，只不过警方最后找到他的地方是酒店的某间客房内。

宋皖戴着白手套，捡起散落在地上的空药瓶，吴耿竟然自杀了。而且尸体还未僵硬，可见刚咽气不久。

一场婚礼，死了两个人，简直晦气到家。新娘父母的脸色阴沉得能滴出墨来，不顾何芝的反对，强行把女儿带走。

汤听南作为嫌犯被押回了警局，不过对于谋杀陈唤雨的指控，他始终咬死不认，态度之坚决让林越感到意外。

跟着一块儿来的，还有宋皖四人。艾笙帮着做完笔录，带着李余笙熟门熟路地摸到审讯室外，见宋皖站在楼道里沉思，段尘瞥了眼审讯室紧闭的房门。

段尘：姓汤的还没招？

宋皖你们觉得，人真是汤听南杀的吗？

这家伙最开始确实很可疑，但有一点始终令宋皖有些想不通。如果汤听南一开始就准备在婚礼上用粉尘烧死陈唤雨，那还有什么必要在视频上动手脚呢？毕竟人都死了，婚礼肯定会终止，视频自然是没法播出去的。

说句不好听的，这简直是脱了裤子放屁，多此一举。一个搞不好，就会像现在这样，把自己暴露给警方。

艾笙沉默片刻，其实她也想到了这点，这件事只有两种可能性。

其一，吴耿自杀前说的话是真的，陈唤雨杀过人，最有可能的就是前女友夏从安，所以汤听南得知真相后，才会报复。

其二，陈唤雨没杀夏从安，吴耿或许是受到了胁迫，凶手把录音笔放在汤听南包里，也是为了嫁祸，混淆警方的判断。

或许，还有第三种可能。宋皖心里闪过一个念头，不过眼下，倒是可以先从夏从安的死入手。

女孩儿已经去世半年，又是自杀，警方这里并没有法医记录，最多只能查出开具死亡证明的医院。

唐小小姐这回是真的人生地不熟，多亏了段尘有大学同学在医院工作，才弄出了当初的出诊记录。

夏从安死于失血过多，她在家中的浴缸里割了腕，父母察觉到不对时，已经来不及了。不过可以百分百确定的是，夏从安绝对不是死于他杀。

唯独令宋皖等人感到出乎意料的是，当初负责夏从安诊断的医生，隐约记得其母向警方提起女儿自杀前，见过一个叫何芝的女同学后，情绪就开始不对劲起来。

艾笙：陈唤雨的新娘？

艾笙瞪大眼，原来她并非被蒙在鼓里，反而很清楚陈唤雨的为人。

段尘：我看这个何芝八成也有问题。

段尘冷声道，回忆起她面对陈唤雨尸体时崩溃的情绪，似乎并没有作假过……

李余笙：这样的渣男，竟然还愿意结婚，留着过年吗？

宋皖当下拍板，四人决定去找何芝聊聊。

何家在南城也算有头有脸，硬要说起来，倒是陈唤雨高攀了。

何芝从婚礼现场回来后，状态和情绪都糟糕到极点，要不是宋皖搬出了林越这座大山，恐怕连门都进不去。

此时她独自缩在卧室昏暗的角落里，婚纱丢在床上，上面沾着混乱中蹭上的污渍。

何父叹了口气，警告他们不要聊太久，才愁容满面地退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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