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平日里李朵朵上下学，都由司机接送，可那天司机照常把车停在校门口，却没接到孩子。

起初他还以为是被老师留下，或者跟别的小朋友调换了值日时间，可越等越觉得不对劲，就在他想冲进去找人时，李朵朵从校外的另一个方向，被人抱了过来。

原来放学后出了校门，李朵朵就被一名戴着鸭舌帽的青年拦住，青年给她看了看怀里的兔子，并表示自己是一名小商贩，拐角的胡同里还有很多只可以挑选。

当时除了李朵朵外，还有两名同班生，大家互相壮胆，加之胡同又不远，就跟着去了。结果一到没人的地方，青年突然从怀里掏出瓶喷雾，照着三个孩子的脸喷了几下。

两个同学当场就晕了，李朵朵却感觉自己被人从身后使劲拽了一把，踉跄间躲开了迷药。

李邡夫人：救了朵朵的人，是我丈夫的秘书，叫殷克。

李邡的夫人说到此处，突然朝庭园里看了看。

宋皖对这个人有印象，认出了站在草坪上跟警方交谈的青年。

接下来的细节，问当事人是最好的，于是林越把殷克叫了进来。艾笙也不需要再陪着李朵朵，宋皖回身招呼她时，见小女孩正举着枚戒指给艾笙看，显然已经放下戒心，熟悉起来。

殷克看上去很文雅，他的消瘦不似病态，倒像是思虑过多，操心操的。大概给李邡这样的人当秘书，也不是件容易事。

林越问起绑架一事，殷克略微怔了怔，沉声道。

殷克：那天说来也巧，我开车路过附近，车里还放着上次出差给朵朵买的礼物。

殷克原本是想把东西送给李朵朵，如果时间不巧她还没放学，就交给司机。

没想到停车时正巧看到李朵朵和同学跟着陌生人进了胡同，他赶紧弃车追上去，就有了从身后把李朵朵拽开那一幕。

殷克把孩子护在身后，跟人贩子扭打起来，大概是觉得动静闹大了，那人才扭头跑了。

宋皖问他有没有看到绑匪的脸，见殷克点头，李余笙便把陈乐的照片递过去，让他辨认。

殷克沉默片刻，肯定道。

殷克：是他没错。

如此看来，陈果被逼跳楼后，弟弟陈乐试图绑架李邡的女儿未果，没过几天，李邡就被人杀了。

虽然陈乐有不在场证明，但又怎么能保证他不是凶手的同伙，案发时未出现的第二人呢？

紧接着殷克在得知绑匪很可能与李邡的死有关后，又告诉了警方一条极重要的线索。

殷克：这人想报复，连朵朵都下得去手。

殷克眉头紧蹙，瞬间想到了更糟的可能性。

殷克：有件事李邡一直瞒着家里人，实际上，他还有个私生子。

大概是怕妻子知道，这件事李邡倒是一直瞒得很好，连李余笙都不知情。唯独殷克在他手底下干了三年多，才略知一二。

情妇带着孩子也住南城，李邡舍得花钱，租下的小区位于市中心，环境极好。众人折腾了一天，此时已近下午五点，紧赶慢赶才在下班高峰前到了小区里。

殷克带头往3号楼走，上了电梯按下六层。由于承载有限，第一波上来的算上他不过九人。众人下了电梯很快分散到各个房间前，这时殷克却脸色一变，朝最近的宋皖道。

殷克：坏了， 我太久没来，记不清是六楼还是五楼了。

林越只好分出一半人手，再跟着殷克到五楼埋伏，索性上下隔得不远，相互也好策应。

殷克按照记忆中的门牌上前敲了敲，高声道自己是李邡的秘书，门后毫无动静，就在艾笙询问楼上情况时，屋里突然传出一声玻璃摔碎的声音。

众人立刻警醒，有枪的掏枪，李余笙也摆好了架势。片刻后房门被拉开，只见陈乐戴着鸭舌帽，一手持刀，一手捂着三岁小男孩的嘴，把人质挡在胸前。

他身后的地上，倒着一名腹部涌出大量血迹的女人。

宋皖陈乐！你跑不了了，把孩子放了，屋里的人还有救，现在回头还来得及。

陈乐轻蔑地哼了一声，刀尖戳在小男孩的脖子上，缓缓往前走。

陈乐：把枪放下，让我离开，不然杀了他！

众人无奈，只得看他退到楼梯口，开门出去。

这时林越带人从楼上下来，双方打了个照面，陈乐反应极快，把孩子往林越身上一扔，朝楼下跑去。

大概是猜到外面还有警察，他没从一层出去，反而直接下了地库，在车辆间来回穿梭。

陈乐来杀人，必定是踩好点的，警方吃了地形不熟的亏，让他借着连通的地下车库从一号楼跑到八号楼，紧接着又出了小区的另一个门向东逃去。

林越：糟了！

林越脸色一变，掏出对讲机。

林越：拦住他，前面是地铁站。

此时已是下班点，地铁正值高峰，又是市中心的位置，一时间人山人海。

众人眼瞅着陈乐混入人群，转瞬间就失去了目标。刑警出动的人再多，也不够往整个地铁站里撒的，更何况林越不敢乍然亮出身份，这一路大张旗鼓的追踪犯人，再弄出个踩踏事件，绝对吃不了兜着走。

众人焦急地顺着人流往前，林越又让人去调取监控，看陈乐到底从哪站下车。

李余笙原本跟在宋皖身后，倏然大喝一声，单手撑在来往人流中间的分隔栏上，手臂发力，纵身翻了过去。

李余笙：站住！！！！

艾笙吓了一跳，回头去看时，已经被人流推着走出了几步。只见李余笙挤开前面的人，伸手揪住一个青年的衣领，那人惊慌回头，竟然是陈乐。

其他人也反应过来，纷纷效仿李余笙，翻过栏杆去帮忙。这陈乐实在有些小聪明，他怕被监控拍到，拐到警方的视线盲区后又换了个方向，顺着出站的人流反向走了回来，并且脱了外套，摘了帽子。

如果不是李余笙侦查兵出身，眼神尖锐，恐怕就让这小子给跑了。

等艾笙好不容易被人流挤到拐角，又重新排队返回地面时，李余笙已经把被制服的陈乐压在了墙上。

艾笙：厉害！真厉害！

艾笙感觉自己捡到宝了，拍了拍李余笙的肩膀，笑眯眯道。

艾笙：我看不用试用期了，咱们现在就转正吧！

李余笙嘿嘿一笑，丢给艾笙一个你懂就好的眼神。

两个小时后，审讯室内。

林越坐在陈乐对面，板着脸道。

林越：说说吧，为什么要杀李邡的情妇和孩子？李邡是不是也是你杀的？

陈乐：我倒是想把那畜生杀了，给我姐姐报仇，没想到还没轮到他，人就死了。

另一边，宋皖不是正职，只能在监控室内旁听。包括艾笙和李余笙在内，要不是他们抓人有功，也没有这份便利。

宋皖还有些不适应没有单向玻璃的听审室，但好在南城刑侦队在审讯室里安装了能收录声音的摄像头，因此通过摄像头，三人才算听陈乐讲清了事情的来龙去脉。

陈家姐弟身世凄苦，这是李余笙一早就提过的，陈乐成年后，为了改善家里的生活，放弃了考大学，早早就入了修电脑手机这行。

这两年他先是在外地当学徒，又成了店员，每月还能往家里寄回点儿钱。可他的生活好不容易有了些起色，就赶上了拆迁这事儿。

陈家因为人口少，给的补偿款也少，十分不公，因此陈果才会带着年迈的老人成了钉子户。

陈乐原本想回来帮姐姐，但他一走时必要辞职，陈果不想拖累弟弟，硬是不允许他回家。突然有一天，陈果很开心地跟他说，事情解决了，开发商答应补偿了。

岂料第二天，他就接到了姐姐的死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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