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余笙退伍后经人介绍,给李邡当过半年多保镖。当然,姓李的那时候也不相信自己有一天会被人杀死,因此李余笙无非就是他身份的象征和跑腿司机。
奸商永远都是同一幅嘴脸,即便月亮河湾这个项目能让他赚的盆满钵满,李邡也要在拆迁款上动手脚。
骗钉子户签假合同,把原本就生活艰苦的小姑娘逼到跳楼。
李余笙回忆起那个雨夜,即便陈果死于自杀,但究其原因,也是拜李邡所赐。
说话间,车已经开到案发现场附近,出乎意料的是,月亮河湾竟然久违的热闹起来。
李邡在南城也算是有头有脸的人物,况且他死得够离奇,事发后媒体方闻讯而动,要不是宋皖搬出林越,三人怕是连警戒线都进不去。
其实按理说,警方聘请的顾问只有宋皖一人,跟AS讯息咨询公司没有关系,幸亏艾笙反应够快,脸皮够厚,硬把自己编排成了宋皖的助手。
远远的,就见一身型瘦高的年轻人走过来,正是刑侦大队长林越。只见他拍了拍宋皖的肩膀,毫不见外道。
林越:来的正好,法医刚结束。走,跟我去看看现场。
林越和薛憕的年纪不相上下,性格却是两个极端。比起薛憕的严谨考究,林越行事作风更随性些,这让宋皖想起了曾经的薛局长薛铭,因此不觉间就带了两分亲近。
宋皖好,辛苦林队长了。
警方已经把李邡的尸体从电线杆上取下来,但他的四肢僵硬,仍保持着被捆绑的姿势,两手展开,双腿并拢,像田间的稻草人,又像基督受难时的样子。
宋皖摸了摸下巴,抬头打量离地8米左右的电线杆,成年男人的体重可不轻,这么高的距离凶手是怎么把尸体弄上去的?
而此时李余笙想的却是另一回事,他面色有些难看,叹了口气。
李余笙:我觉得,凶手和陈果之间一定存在某种关系。
仔细研究尸体的艾笙一开始并没有把李余笙的话放在心上,直到她脑袋里灵光一闪,把他的话反复咀嚼过后突然“蹭”地一下站了起来。
艾笙:那个自杀的女孩?!什么关系?!
其实来的路上李余笙就有些怀疑,直到站在现场,才敢肯定心中的猜测。
当日陈果跳楼自杀,就死在这根电线杆下,尸体甚至被切成了两部分。
林越还不知道这回事儿,听李余笙讲完来龙去脉,立刻安排人去查陈果的亲人。
林越:如果是仇杀,就能解释得通凶手为何这样绑着被害人。
跟着宋皖跑过多次现场,艾笙已经不怕尸体了,此时正蹲在死者旁,歪头问法医初步验尸结果。
李邡的尸体身中数刀,最深的伤口在心脏处,但奇怪的是发现尸体的现场附近并没有血迹及打斗痕迹,因此月亮河湾极大可能不是第一现场。
李余笙四下看了看,用手机在电线杆下拍了张照,放大后指给宋皖。
李余笙:地面有个指甲盖那么深的小坑,形状有些方,我怀疑是梯子载重后留下来的。
宋皖凑过来仔细端详,终又重重地点了点头。
林越也背着手点了点头,不置可否。这么高的距离,想把尸体绑上去可不是件容易事儿,想必凶手的身体素质很强。
这附近没有摄像头,警方只能调取两个路口外的监控。
根据民工发现尸体的时间往前推,最可疑的就是一辆白色面包车,在凌晨三点左右开过路口往月亮河湾的方向行驶,数十分钟后,又再次原路返回。
面包车的车牌毫无遮挡,顺着这条线索追下去,众人原本还抱有很大期望,结果找是找到了,车却被丢弃在市郊的荒地上,车牌是假的,车辆也是登记过报废的。
唯独突破性的进展,是查到面包车去月亮河湾前,还去过死者背着妻子独自在外租下的江景房。
李邡肯定预想不到,生前这点偷偷摸摸的小动作,死后全让李余笙抖给了警察。
众人赶到公寓撬门而入,只见客厅的白墙溅上了斑驳血迹,地上更有大滩深褐色的可疑痕迹。
看来,这里才是李邡被害的第一命案现场。
从地板上灰尘的痕迹来看,沙发被挪动过了,垃圾桶里还有摔碎的玻璃杯残渣。这说明现场原本是杂乱的,可能凶手在试图杀死李邡时,弄出了动静,但最后处理现场时,又把家具还原,打扫了玻璃渣。
客厅被处理的很干净,警方没有采集到任何鞋印、指纹、毛发等证据。看上去,凶手是个很谨慎的人,甚至手法老道。
艾笙:林队长,调取监控了吗?
这栋楼的地下有停车场,凶手搬运尸体,肯定会事先把车准备好。
林越蹙着眉摇头,这一点他早想到了,可进展并不顺利。事实上昨晚监控室的值班人员遭到了袭击,在十一点左右被人从背后打晕过去,直到三四个小时后醒过来,才发现监控器全部被关闭了。
由于没人报警丢失财物,物业就想把这件事按下去,如果不是警方查上门,恐怕业主永远不会知道。
目前情况比较棘手,凶手的狡猾让警方一时间难以掌握到有力证据。
林越盯着宋皖,似乎想听听这个被薛憕甚至已经故去多年的薛铭都极力称赞的年轻人,有什么想法。
宋皖我倒是觉得,可以从报废车辆入手。
这种东西,总归是凶手杀人前买来的。既不是凭空变出来,又没被销毁,一定有迹可循。
这时有警员面带兴奋地跑过来,陈果的弟弟找到了,叫陈乐,21岁。此前一直是在外务工人员,姐姐陈果自杀后才回到南城。
陈乐租住的地方偏僻,但离月亮河湾不远,是一栋老旧的职工楼。众人找上门时,陈乐还未起床,见到这么大阵仗,眼神躲闪似乎有些心虚。
林越:认识李邡吗?
林越绷着脸,开门见山道。
陈乐一身泡面和烟混合起来的臭味,下巴冒出胡茬,面容颓废。
陈乐:听过,月亮湾的开发商,但是没见过。
宋皖李邡昨天晚上被人杀了,就死在你姐姐坠楼的地方。
少年先是一怔,瞳孔微缩,看上去惊愕又茫然。但很快,他的眼神里就显露出太多的情绪,宋皖可以很肯定的说,这里面绝对包含了快意。
当然,也不排除那些情绪和反应都是事先排练好,演给警方看的。
但李邡昨晚被杀时,陈乐人在附近酒吧,监控拍的明明白白,酒保也再三保证,不在场证明是成立的。
可陈家姐弟幼年就成了孤儿,自小被奶奶拉扯大,老人在孙女死后因精神失常进了医院,除陈乐之外,谁还会为了陈果杀人呢?
这期间,被害人的家属已经认过尸体,但由于家中尚有幼女,加之警方还要去死者房间取证,就把笔录的地点改在了家里。
宋皖三人跟在林越车后,驶进城郊的一片别墅区,迎接他们的,是名叫殷克的消瘦青年。
此人是李邡生前的秘书,暂时帮着料理后事。
李邡的夫人四十出头,岁月没有善待这个陪丈夫白手起家的女人,反而在她脸上留下了深刻的鸿沟。
她俯下身子揽着九岁的女儿李朵朵,似乎已经哭过好几场,眼眶发红地看着众人。
警方来了十多号人,这里面艾笙年纪最小,看着也面善。原本李朵朵怯生生地躲在妈妈身后,林越正发愁有些话不好明说,就见艾笙朝小女孩做了个鬼脸,变戏法般掏出几块糖,李朵朵终于在妈妈的鼓励中凑了过去。
李邡的夫人叹了口气,眼神黏在女儿身上。
李邡夫人:前些日子朵朵差点儿遭人绑架,眼下李邡又出事儿了,这个家还怎么过下去……
宋皖绑架?
宋皖打断她的话,与林越对视片刻,显然后者也才得知这件事,忙要求李邡的夫人详细说一遍事发经过。
李邡夫人:大概是十天前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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