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近傍晚,未见西沉的明阳,灰蒙蒙的天一滴两滴落了雨,身披一件湿漉漉的黑斗篷,手背渗血的疤隐隐作痛。
明明只是不慎轻擦过嶙峋的树干。
临近重点的这段路得延着这条蜿蜒林道跋涉数百米,再穿过一片沼泽和密密麻麻的陷进区。
但白的如绸雾的城罩已能透松松垮垮的树隙望见。
零碎的雀跃与期许短暂冲刷往返仓促的阴霾。
终于,那扇门距离他唯余咫尺。
往下坠的火星烫指,润湿的水渍干涸留下一抹浅红。
小袋的瓜子轻搭椅柱,贺朝另一只手捧的都是壳,打火机熄了又燃,燃了又熄。
天知道他搬着小板凳坐这儿等了小朋友多久。
谢俞要是还不回来,他高低得跑去高层的办公室揪院长出来对其进行严刑逼供。
“你怎么不往里坐点?”
洞门的高度在七米上下,门还被堵着没法关,那顶上噼里啪啦水帘洞似的,也难怪站岗的保安一副呲牙咧嘴愤愤不平的模样。
贺朝的裤腿以及袜边全湿,皱眉,谢俞摘下连衣帽,左右晃晃软塌塌的头发。
“这不是怕第一时间看不到你吗。”
他不在乎他是去做什么的,他只在乎他什么时候回来。
“我得给你设宵禁啊小朋友,你再晚些回来我得满世界发寻人启事找你了。”
松开强行抵住感应门的脚,提起瓜子,他的导师用反复磨搓的温热掌心缓慢靠近他冰冷的指尖。
“……你最好别。”
他实在不想体会刚做完任务,一踏出解决对象的寄居点就大范围社死的感受。
“可我总担心你出事。”
贺朝的手机始终保持畅通的状态,谁来电话他都是根本不接立刻挂断的,除非“小朋友”的标亮,不然就是他爹没了也不好使。
“……那我们立下一个制约吧。”
“你只唯有异能者和异能者才能构建的强制性的绝对誓言?”
一方为约定的提出方,一方为接受方,此约定两方都必须遵守,不可违背。
但凡强行毁约,毁约方将失去原有的全部异能,且由另一方继承。
他怀里还揣着一把伞,很大的伞,甚至遮蔽了一定喧嚣的风声。
“嗯……是不是有点,太过极端?”
完全想不出立誓的最佳条件和内容。
不能带伤回来?
必须时刻保证自身安全?
还有人喝凉水都塞牙呛喉呢,简直无理取闹。
“只是两个人之间的信任游戏而已。”
少年倒是表现的颇有把握,目不斜视,清冽的眸光随坛旁竖立的暖光忽明忽暗。
“能量转换”将雨珠变为一簇幽蓝的火。
于谢俞来说,是否有朝一日可能会因为这条契约变得如何是无所谓的。
这是最后一次,贺朝能够退缩的机会。
男子沉默半晌,随即毫不犹豫咬破大拇指,粒粒血渍成串,他伸出手,神色格外认真。
“……你不后悔?”
“就算后悔,那也是以后的事。”
握拳,谢俞翻过苍白嶙峋的手背。
“……我刚才没看见伤啊。”
“我刻意藏着,你当然看不见。”
两滴血纠缠后触碰,戳破彼此的保护层,丝丝缕缕相融。
“那么,制约的内容是——”
“不论今后碰上怎样的险阻,身在何时何地,也不能……”
恍惚竟一抑一扬顿挫交叠。
“放弃回到另一人的身边。”
哪怕过程痛苦到无法呼吸,我也得在剧幕落的那一瞬间见你。
就算一切都已无力回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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