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世 花楼幸客（四）

但，人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她终究会面对要求陪睡的困境。

她看不上，便不愿。

她喜欢水云，水云也喜欢她，她对他有天生的好感，她对他有天生的吸引，他们像是命中注定的伴侣。

青楼之中，奇淫巧技众多，她大开眼界，只是苦了水云，为了她的尝试痛并快乐着。

对上那些好色之徒，若是在外的宴会，是婠指甲缝里藏迷药，发簪里塞软筋散，做足了完全的准备。

若是在红尘客栈，那就好办了。

她的地盘，有帮手，有工具，不怕拿不下。

日子久了，她看着地上跪伏的富家公子，这些追逐快感被她驯服的男人，神色恹恹，索然无味。

她本山间一狐妖，寻乐人间驻丰城。水袖一舞动四方，名属红尘第一花。朝往府邸夕赴宴，纨绔伏地官称绝。锦衣年少争缠头，一笑红绡不知数。

金银首饰，山珍海味，奇珍异宝，她以花魁的名号，借着王孙贵族的讨好，一座城能有的底蕴，她都见识了。

繁华尽览，月冷似昨。越是这般夜夜笙歌，她的心越是没着落。

她放下手中特制的长鞭，踢开脚边匍匐的李九黎，“我今日乏了，明日再来。”她想寻一处心安。

李九黎不敢挽留，眼睁睁看着她走出房门，直到她彻底不见了身影，才从地上站起，起身时还踉跄了一下。

水云今日无事，他终究小气，不忍心看她与其他人亲近，便在自己房内看书，何况那是在她心里占有一席之地的李九黎。

他听见开门的声音抬起头，心中闪过不解与暗喜，“今天你不是和李九有约？”

“就是突然很想你。”是婠撒娇道，将自己窝进他的怀里，汲取温暖与片刻心静。

“亏得是李九黎，若是其他人，你这一走不好交待。”水云抱住她，轻轻拍着她的背。他终究更担心她的安危，也在乎面子，不会在她面前拈风吃醋，一副妒夫狰狞相。

是婠虽在他怀里，却不老实，手无意识地在他身上游走，水云也是习惯了，耐着身体的反应，随她去。

他无权无势，不过一个小小的琴师，护不住她的安危，即使从良，也守不住这如花美眷。她要什么，他便给她什么，便如一直以来的纵容。

过足了手瘾，“陪我休息吧。”

她退了衣裳，慵懒地侧躺在床上，美人春卧，香肩半露。

红尘客栈里不止有女伎，也有男伎，她说不准水云是否被那般调养过，总之，他的肌肤也是养的很好，还有她三年的调教成果，她很满意。

夜深交颈效鸳鸯，相濡以沫玉臂缠。

春去秋来，不知不觉是婠已经在红尘客栈三个年头，看厌了秋月春风，听厌了靡靡之音，她想，该回家了。

人间很繁华，但繁华不属于她。

一如水云之自由，她在人间停留太久。

她问李九黎是否愿意跟她走，他不愿。她问水云，水云没有回答。

是婠不理解。

终究是赤条条人间走一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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